囊火为萤

翌日清晨。

「文元哥，你看！」两人这才刚到长泾街，青黛已是第三次被街边叫卖勾住了魂。

这次是诱人的带骨鲍螺。

「若是不能生出第三只手，就先把左手的梅酱，还有右手的梅花糕吃完。好吗？」

文元绕到青黛身后，轻握住其肩，推着向前走，「给师傅知道你吃这好些，会责怪我的。」

青黛把头向后仰，靠在文元的胸口，「我会保密，放心。」

「希望那一大杯凉的梅酱汤下肚，也会保密。」「我们可得赶快了。」说这话时，青黛把梅花糕全塞进了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是赶快吃，还是赶快走呢？」

青黛主动牵起文元的手，「别取笑我了，好哥哥。」

街角处新开的铺子，看着特别气派。两人经过时，几个伙计正准备悬挂门头，上面写的药行两字，青黛认识。

「看什么看！」其中一人吼道。

文元赶紧上前护住，恶狠狠盯了回去。

寄古山位于东舜城外，山林幽深。至今还流传着神仙垂泪解大旱的故事。青黛早就想来一场寻仙之旅了，如今总算逮到机会。

「文元哥，你说这山上，真的有神仙吗？」青黛看着眼前的窄道问。

一棵又一棵的树把光线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说，因为下过雨还湿漉漉的。

文元没回答，只是熟练地用镰刀勾开泥地后，小心翼翼拿起一株植物，「有没有神仙我不知道，但神物不少。」

「这是？」

「夏枯草。」

好耳熟的名字，青黛努力回想。

「夏枯草位于百草经下经，有清肝明目，散结消肿之效。」

看着文元专注的神情，青黛崇拜极了。

文元把夏枯草放进背篓，牵着青黛便正式进了山。

路不太好走。

在看到脚下的雪白鞋子，共土地一色时，青黛还是忍不住发问:「铜钱草在哪儿啊，文元哥？」

「前面那棵黄果树下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青黛挣脱文元的手，朝着黄果树飞奔而去。

一瞬的功夫，青黛已经抱住了那棵巨大的树。

文元停在了十步开外，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只勉强围住了树干一半的一半，心里有点欢喜。

说不出是因为这里的铜钱草生的茂密，还是别的什么。

树叶上残留的雨水，被风裹着刚好落了几滴在脸上，才让文元回过了神。

再一抬眼，树下空空如也！

「青黛！」

「青黛！」

「青……」

一颗小脑袋从粗壮的树干后探出来，眨着大眼睛。才让疾跑的文元立马停住，长长吁了一口气。

青黛很是喜欢今日的体验。

背篓里渐满的铜钱草，仿佛快溢出来的开心。

「歇会吧。」

文元哥寻了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包油纸裹着的枣泥糕，更是将这份欣喜变得甜滋滋的。

然而，山里的天，孩儿的脸。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砸了下来。劈里啪啦打在树叶上，泥土里，也湿了青黛手中的糕点。

「啊！」青黛惊呼一声，下意识想把枣泥糕护在怀里。

「我们走！」文元哥反应极快，一把拉起青黛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将剩下的枣泥糕包好塞回包袱里，又扯过旁边宽大的芭蕉叶，盖在青黛头顶。

「去药王庙！」密集的雨幕中，文元拉着青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半山腰跑去。

铜钱草在颠簸的背篓里轻轻晃动，雨水顺着芭蕉叶的边缘淌下，打湿了青黛的肩头。宛若冒险的奔跑，让青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

两人气喘吁吁地冲进药王庙。庙内干燥温暖，香火氤氲，正中供奉的药王像漆色鲜亮，供桌上摆着新鲜的瓜果。

「衣服都湿透了。」文元拧着青黛的袖口，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青黛却浑不在意，好奇地绕着庙柱转圈圈。

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庙柱空白处：「文元哥，我们在这儿刻个记号吧！等下次再来，就知道长高多少啦！」

文元笑着摇头：「庙柱不可损坏……」

话音未落，青黛已掏出采药的小银刀，踮起脚尖，在门框划下一道横线：「这里可以吧，该你啦！」

文元拗不过，只得弯腰，在她的那道刻痕上方，郑重刻下更高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