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缘深，奈何情浅

2

第二天一早，季骁早已经没了踪影。

“嫂子，查到了。她是东区一个小场子的酒水推销......”

我心中黯然，怪不得这阵子季骁总找不到人。本来我还纳闷，最近天天晚上电话不断，所有小弟都有事求我出面摆平，

而季骁也几乎夜夜不归——

原来，他宠小情儿宠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怒火从心底一点点烧起，我拎起外套，开车去往东区。

秘密只是东区的一个小场子。我一推门，烟酒味扑面而来，暧昧的灯光下，音乐震耳欲聋。酒水区客人不少，我在其中一眼看到穿着品牌制服的楚楚——

她蹲在酒架前，正把酒一瓶瓶地往筐子里装。

绿色的裙子很短，堪堪遮住臀部，漏出修长的大腿。她的身材单薄却不干瘪，垂下的头发遮住脸颊，但是远远一看，就知道是美人胚子。

我跟在她后面，看到她拎着酒走到一个大包厢里。我闪身进了隔壁的空包厢。不一会，包厢里传来男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一个粗声大笑：“喝了这杯，哥哥再买三打酒。”

包间里一屋子男人都喝的脸红脖子粗，一看就不好惹。楚楚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不会喝酒，求你们放我出去，不买酒也没关系。”

“王哥让你喝，是看得起你。你至少意思一杯，要不就是不给王哥面子。”

“喝酒！喝酒！喝酒！”

隔壁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皱了皱眉，东区住的人口鱼龙混杂，浑不吝的混子特别多，情感上我完全不想管，可是理智上却觉得不想让这样随意欺辱女生的事情在我的地盘发生。

正在犹豫间，隔壁半合上的包厢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巨响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男人冷冽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他黑色的衬衫扣子松开两颗，眉眼森寒。

季骁，他一步跨进去，扫了一眼楚楚身边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敢动我的女人，真是找死。”

下一秒，他拎起酒瓶就把眼前逼酒的男人开了瓢，鲜血顺着满是横肉的脸汩汩而下，男人倒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骁拎着酒瓶，挨个给人开瓢，一屋子人，惨叫声四起，却没一个人敢反抗。

几分钟后，包厢内的人全被拖了出去，楚楚被护在他怀里，吓得小脸发白。

季骁俯身，语气温和得出奇：“别怕，是我来晚了。”

楚楚眼圈泛红，轻声道：“骁哥......”

我站在二楼走廊尽头，指尖死死攥着栏杆，连指甲掰断都没感觉到。透过昏黄的灯光，我清楚地看到——

季骁搂着楚楚，径直走上二楼，推开了至尊包厢的门。包厢里瞬间炸开了口哨声，起哄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小嫂子生日快乐！”

“小嫂子第一次见大家，得表个态，喝三杯！”

“来来来，给小嫂子敬酒——”

小嫂子。

他们叫她小嫂子。

季骁并没有反驳这个称呼，他含着笑说，“楚楚不会喝酒，只能喝点果汁，想喝酒的找我！”

“大哥真霸气！我们敬大哥！”

我的心像被生生攥住，痛的喘不过气。以前这样热闹的庆祝场景发生过很多次，可是才过了多少年，已经悄然换了人。

里面都是我们一起打拼收的小弟，可如今，竟没一个人质疑嫂子换了人。

我颤抖着退到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里，冷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我后背一阵发凉。

十七岁的季骁喜欢我，并不是什么秘密。

高二那年，在季骁父母出事后，他辍学开始混社会，一个院里的邻居，沈宥白，我爸妈和我都劝过他很多次。可是只要大家一劝，他就玩消失，后来大家再也不敢说什么。

我的妈妈不忍心看他无人照料，怕他没饭吃，让他每天来我家吃饭。他也投桃报李，开始“护送”我上下学。

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他的小弟打招呼。

“老大好，送嫂子上学啊！”

十七岁的我红着脸，不好意思辩解。他却张狂又得意地冲每个人点头。

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记忆中少年神采飞扬的样子，始终都藏在我心里。

消防通道的门被打开，我的思绪被进来的人打断。我屏住呼吸，听见两个人边说话边朝这边走来——

是楚楚和季骁。

楚楚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羞怯：“从小妈妈都把我当累赘......从来没人给我过生日。”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了一句：“真的......真的谢谢你，骁哥。”

季骁低低笑了一声，“谢我？”

他靠在墙边，语气懒散又暧昧：“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楚楚没出声，但我能清楚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骁哥有老婆，我不敢肖想能够嫁给你，但是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一辈子对你好。”

季骁轻笑了一声，他低沉又带着魅惑的声音从楼道的另一端传来，

“这可怎么办，我想当你男人。”

黏腻的亲吻声和喘息声在楼道里被无限放大，像是发生在耳边。

眼泪夺眶而出，我拼命捂住嘴，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心脏疼的像裂开了一样，那一瞬，我后知后觉的明白：

我早就已经......不在他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