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钟声在潮湿的夜雾中荡开，我脖颈后的珍珠突然发出细密的碎裂声。

对着浴室镜子侧头查看时，那些莹白的珠子正在皮下***，如同某种虫卵即将孵化。

第一颗珍珠破皮而出的瞬间，我死死咬住毛巾——梳齿状的骨刺从珍珠内部钻出，在皮肤上划开细长的血口。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

八十个未接来电的号码此刻同时亮起，听筒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的沪剧唱段：“……可怜我，菱花镜里形容瘦……”唱到“镜”字时，镜面突然映出民国医院的景象。

白薇卿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掌柜正用木梳挑开她的天灵盖，往脑髓里填入活字铅块。

我抓起人皮婚书冲向图书馆。

暴雨中的街道泛着青灰色，路灯罩子里积着黑红色的水，每踩过一个水洼，都能听见女子梳头时断发的声音。

古籍区的樟木柜渗出腥甜黏液，那本《沪上异闻录》正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银朱绘制的符阵。

“顾小姐来得正好。”

穿月白褂子的管理员从阴影中现身，他胸牌上的入职照是黑白色的。

当他递过犀角刀时，我瞥见他袖口内的手臂布满珍珠凸起——与老妪如出一辙。

符阵中心凹陷处恰好能放入婚书。

当犀角刀划破掌心时，血滴在纸页上化作***的活字：“解契需往生者亲手焚其怨，破局当归旧地断其根”。

玻璃窗外骤然划过闪电，照亮书架间密密麻麻的灰白身影——那些嵌着梳齿的亡魂正对我比划着“三”的手势。

暴雨中尘缘阁的牌匾泛着磷火。

推开门的瞬间，檀香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本该坍塌的活字印刷机竟完好如初，齿轮间卡着半块带血的翡翠耳坠。

掌柜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你可知白小姐为何独选你？”

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

白薇卿的旗袍人偶瘫在八卦阵中央，她心口插着半截木梳，十二根金线另一端系着民国女子的相片。

当我拔出木梳时，相片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十二个生辰八字——她们竟都是我的前世。

“三世轮回债，今朝一并偿。”

掌柜从墨池中升起，活字组成的躯体嵌满珍珠。

印刷机轰然启动，我的婚书被卷入滚筒，每碾过一次，皮肤上就浮现新的契约文字。

白薇卿的人偶突然扑向字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