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窈如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平日里她要早起给儿子做早饭，从没睡得这样踏实过。

可想起昨晚的那一幕，陆窈如真的心寒了。

她打开房门出来，迎面就看到顾景安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妈妈，昨天是我做得不对，我已经和佣人姐姐道过歉了，妈妈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垂眸，一眼就看出了顾景安心浮气躁，目光不停地向一侧扫去。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程望舒和顾修远正站在那里。

程望舒一脸笑意地鼓励着他，顾修远则是一脸严肃，像是在监督。

这一家三口齐心协力，倒显得她才是那个外人。

陆窈如忽视心口的酸涩，伸手接过了顾景安手里的早餐，开口道：

“希望你是真心认识到错误，而不是为了敷衍我。”

顾景安明显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松了一口气像终于完成了任务一般，笑着跑远了。

等她下楼的时候，他和程望舒已经在院子里编起了花环。

笑声传入屋内，若是从前，她不知道又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此刻她只是默默看着，沉默不语。

顾修远走过来，见她的目光落在外面，感慨道：“儿子已经长大了，知道做错了事情需要道歉。”

“窈窈，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昨晚我说的话也有些重，没能体谅你当母亲的心，可你也要体谅我做父亲的难处。”

“望舒其实心肠不坏，性子又活泼开朗，儿子喜欢她是难免的，你要是也想让儿子喜欢，就多学学人家。”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就像是一把钝刀，正缓缓地割开陆窈如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陆窈如端着托盘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她随手把早餐放在茶几上，牛奶从杯子里溢出显得狼藉一片。

她尽心尽力照顾儿子，到头来被磨灭了所有付出不说，还要责怪她心胸狭隘。

心口处实在酸涩，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视上顾修远的眸子，目光冷的仿佛在看陌生人，

“学她什么？学她如何教你儿子当主子，如何不把佣人当人看？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

顾修远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

“儿子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你总是这样，抓着一点小事就不放，这样很没意思。”

陆窈如听罢只觉得好笑，他所谓的抓着不放，是她从不容忍儿子学坏。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目光中满是失望，

“你说得都对，往后你和程望舒教导孩子就是，我绝不掺和。”

顾修远没想到她会这样，心里不由得一紧，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妥协了。

他拧着眉，想到从前她温柔体贴的样子，又心软了几分，伸手想把她抱入怀中，

“你别说气话，望舒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你那么懂事就多担待一点。”

“过两天就是儿子的生日，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他开心了就也会喜欢你的。”

陆窈如侧身躲开他，心底的寒意都要漫出来了。

似乎总有人默认，懂事的人就要多担待一些，可是她累了，身心俱疲。

说到底，顾修远和程望舒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自己无端闯入才引起了争端。

再多的话都不能改变他们心中所想，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院子里的程望舒挑衅地看着她，她面无表情，起身离开了顾宅。

仿佛再多待一刻都让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