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序微微怔了怔。
他预想过她的崩溃、哭闹、质问，唯独没料到是这般死寂的平静。
他拧了拧眉，看着她那张失了血色、死气沉沉的小脸。
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恐慌。
好像她就要离她而去，再也找不着。
可她一朵菟丝花，离了他还能去哪？
盛淮序烦躁地拽了拽一丝不苟的领带。
“我给你买了座别墅，以后你就待在那，哪儿都不许去！”
病房门被他重重甩上，震落一室寂静。
柳西棠被重新“请”回了盛家的别墅。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看得见风景的二楼卧室，而是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盛淮序没再来看过她一眼。
每天，佣人会定时送来饭菜。
但无一例外，都是馊的。
偶尔有向着柳西棠的佣人，看到她瘦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劝道：
“小姐，先生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回过神来，还是会向着您的……”
柳西棠什么也没说，只是软磨硬泡要出去。
可佣人虽然同情，更不敢得罪盛淮序，没一个人放她出来。
直到一天，刚吃完饭，小腹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一股热流从她双腿间涌出。
柳西棠掀开裙子，刺目的红染透了布料。
她瞳孔狠狠一缩，疯了一样扑到厚重的铁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拍打。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嗓子喊哑了，手拍得红肿出血。
终于，地下室的门开了。
盛淮序一身的新郎西装，衬得他愈发清隽矜贵。
而他身旁，依偎着穿着洁白婚纱的林书窈。
柳西棠本死灰般的心，还是刺痛一瞬。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得其他。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拽住盛淮序熨烫得笔直的西装裤脚。
“盛淮序……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盛淮序垂眸，看着脚下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女人。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旁边的林书窈开了口，声音甜美又无辜。
“淮序哥，我记得医生不是说孩子已经……”
她故作为难地顿了顿，看向柳西棠。
“棠棠，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也不能为了博取淮序哥的关注，就编这么离谱的借口呀。”
“这么着急出去，是和哪个男人约好了私奔吗？”
盛淮序脸上的那一丝动容，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踢开柳西棠的手。
“柳西棠，看来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
他转过身，冲别墅的人下令。
“就让她待在这里，谁都不准管她！”
铁门再次在她面前无情地合拢。
柳西棠瘫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身下的血无声地蔓延开。
小腹的坠痛渐渐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盛淮序第一次牵起她的手，说要给她一个家。
他说，棠棠，以后有我在。
他说，别怕，今后我养你。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混入了地上的血污里。
盛淮序，你给我的命，我终于还给你了。
……
教堂外，宾客如云。
盛淮序站在红毯的尽头，心却莫名地烦躁。
柳西棠那张苍白绝望的脸，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的心口。
他拧了拧眉，掏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找医生去地下室看看。”
电话那头，管家声音都在发抖：“刚刚小姐因为流产大出血……”
“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