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夹带着微弱电流，纪晚奚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栾庭砚，我最讨厌你叫我小猫咪。”
“你自以为是的爱称，一次次提醒我，我只是你身边的宠物而已。”
纪晚奚就站在那里，冷冷俯视着栾庭砚。
栾庭砚仰着头，眼看着纪晚奚周身的光逐渐湮灭。
耳边，突然响起《大话西游》里那句经典台词：“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而他，现在就像一条狗。
声带像断掉了，栾庭砚一句话、一个字都无法挤出来。
高处，居高临下俯瞰他的纪晚奚却笑了一声，语气满是轻松。
像打了胜仗，得意洋洋的胜者。
“那天，你不是提醒我，我的一切是谁给的吗？”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啊。
楼上，女人懒懒站直了身子：“这是我给你的答案。我真的很讨厌，被人提醒着做事啊。”
话落，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栾庭砚的手颤抖到几乎拿不稳电话。
他稳了稳呼吸，眼前却是一黑。
在周凯的惊呼声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他已经身在周凯公寓。
栾庭砚的事业彻底完了。
三金影帝的光辉，被他最爱的女孩彻底摧毁。
***的风暴在互联网上肆虐着，犹如崩塌的雪山般，但只埋了他栾庭砚一个人。
他的家门口，每天都有陌生人光顾。
送花圈、死老鼠、遗照、红油漆泼门……
各种各样恶毒的诅咒落在他身上，栾庭砚从一开始的崩溃和惊惶变为麻木。1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一闭上眼，无尽的黑暗就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
“阿砚，你出国吧，我替你搬家，你去度个假好不好？”
周凯看着他，他的声音充满恐惧和心疼。
“假的真不了的，等你回来，我一定替你全部摆平。”
栾庭砚看着他，周凯一向精致体面、一丝不苟。
如今却面容疲惫，一套衣服穿了整整三天，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栾庭砚所赐，也是拜她纪晚奚所赐。
自己怎么能一走了之？
栾庭砚拍拍周凯的肩膀，沙哑地开口：“凯哥，我听说陈导的生日会在夏南公馆举办，我一定要挽回那个电影的男主角，也一定要让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
翌日，夏南公馆。
栾庭砚一身西装现身。
进场的那一刻，几乎全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无数人的心声传入栾庭砚耳中——
【妈呀，都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还敢过来？脸皮可真厚！】
【***，栾庭砚啊栾庭砚，你也有今天！】
【什么矜贵的影帝，还不是照样下场抢资源，又当又立，真恶心！】
听着这些心声，栾庭砚压抑着心中的起伏，表情如常。
“陈导，我祝你生日快乐，这杯酒***了。”
靠近主桌，栾庭砚扬着笑，在一众导演和投资方中推杯换盏。
杯杯冷酒，连同栾庭砚被打碎的尊严，和着血泪下肚。
酒过三巡，他终于撑不住了。
“各位，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失陪了。”
他身姿不稳地放下了酒杯，跌跌撞撞朝洗手间走去。
刚进厕所拐角，忽然一个柔软的身体猛地扑上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对他上下其手。
栾庭砚定睛一看，是垂涎他已久的女投资人王总。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栾庭砚，你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资源吗？陪我睡一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栾庭砚的瞳孔猛地放大，他只觉得恶心，却还要陪着笑脸：“王总，你喝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装什么！？栾庭砚，你们这个圈里的有几个是干净的，你那什么拍照都不是事，我都能给你摆平！你要是喜欢拍，我随你怎么拍……”
话落，王总扯开自己的衣领，又往前凑了几分。
栾庭砚含有顾忌的反抗。
就在这时，洗手间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
是纪晚奚。
她缓缓踱步走近，煞有其事咳了一声：“王总，你老公正在找你，好像往这边过来了。”
王总倏然变了脸色，她丢下狼狈不已的栾庭砚，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
“都是他强迫我的！”
她啐了一声，转头冲纪晚奚抱以感谢一笑，匆匆离开。
洗手台旁，栾庭砚死死的攥紧身侧的手，骨节泛着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不去看纪晚奚眼睛，转身往外走。
从她身旁错身那一刻，纪晚奚冰冷的声音传来。
“为了红，你还真是豁得出去，什么都下得去嘴。”
一句话拦住了栾庭砚的步伐，他顿在原地，笑了。
“我只是在学当初的你而已。”
栾庭砚转过身，明明难堪至极，却仍笑得从容。
“当初你为了红，不也是这样甘愿在我身边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