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号码。

接通，是许书瑶微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黏糊的温柔：

“小临…别赌气了，乖…记得把志愿改了…”

“杭州…也挺好的，西湖边上…到时候…带你去写生…”

大概是酒精作祟，她的态度软得不像她。

以前闹别扭，她就算先低头，也总是带着点威胁——“江临，再闹下次别想我陪你去看展。”

然后我就没出息地顺着台阶下了。

真心喜欢的人，哪舍得真的闹僵。

可这次。

她越是反常温柔，我心里的寒意就越重。

“……说话啊，小临？……嗯？”

“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水乡写生么……南艺新校区…靠湖…你肯定喜欢……”

“北京…太远了…冬天干得要命…你这皮肤肯定受不了……寒假…寒假我陪你去故宫看雪……”

她絮絮叨叨，像是在说服我，更像在说服她自己。

仿佛改去南艺，是为我着想。

我沉默地听着，终究没忍住，哑声问了一句：

“许书瑶，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语气里的哽咽，连自己都猝不及防。

我想，如果她现在能坦诚……

或许，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对面只顿了两秒，便含糊过去：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

“就为这事儿…气一天了…谁家的小气包……”

“好了好了…反正都是好学校…专业也是你喜欢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不都一样……”

她自顾自说了很多，唯独绕开了最关键的那个名字和原因。

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

懒得再听。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挂断，关机。

抬眼看钟，秒针刚好跳过十二点。

尘埃落定。

也好。

各奔前程，各偿所愿。

关灯，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可一闭眼，全是许书瑶。

笑着的，生气的，专注画画的，在天台上吻我的……各种各样的许书瑶。

从懵懂孩童到青涩少年，我的记忆里塞满了她。

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散场。

深夜总是脆弱。

白天的坚强溃不成军，泪水无声地洇湿了枕头。

不知何时睡去。

小说《长夜启明：后续》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