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目光扫过柳如烟痛苦的脸，又看向眼前这个明显喝高了的、不依不饶的男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沉静如水。

“好，”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包厢里残留的音乐声，“我替她喝。”

他松开扶着柳如烟的手，拿起她面前那杯几乎满溢出来的白酒。透明辛辣的液体在璀璨的灯光下晃动着刺眼的光。

“林辰！”柳如烟虚弱地喊了一声，带着一丝阻止。

林辰没有看她，也没有看任何人。他仰起头，将那杯足有三两多的烈酒，如同饮下滚烫的岩浆，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灼痛感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穿刺。他的脸瞬间涨红，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辛辣的酒气直冲鼻腔，呛得他几乎要咳出来，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好！爽快！”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拍手大笑，又拿起酒瓶，“兄弟够意思！来，好事成双！再替柳总干一杯！”

林辰没有拒绝。第二杯白酒再次被倒满，推到他面前。他依旧沉默地拿起，仰头灌下。这一次，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感更加强烈，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他扶着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真汉子！”男人们哄笑着，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王总，”林辰强忍着胃里翻腾的剧痛和强烈的呕吐感，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锐利地看向那个劝酒的男人，“酒，我替她喝了。柳总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后续的合作细节，改天由我们公司专业的团队与您详谈，如何？”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那王总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加上酒也确实喝了不少，气势弱了下去，含糊地挥挥手：“行行行，柳总有福气啊！去吧去吧！”

林辰不再迟疑，重新扶起几乎虚脱的柳如烟。她的身体很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他半扶半抱着她，一步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包厢。身后，是男人们重新响起的划拳声和酒杯碰撞声，还有苏航那道黏在背脊上、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目光。

会所外冰冷的夜风一吹，林辰胃里的绞痛骤然加剧，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里面疯狂搅动。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他强撑着将柳如烟小心地扶进副驾驶，为她系好安全带。柳如烟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也难受得厉害。

林辰绕到驾驶座，刚拉开车门，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他再也忍不住，冲到路边的绿化带旁，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灼烧的酒液混合着胃酸，灼痛了他的食道，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和胆汁，胃部的绞痛却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撕扯。他扶着冰冷的树干，身体佝偻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尖锐的疼痛。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柳如烟苍白疲惫的脸露了出来。她看着路边狼狈不堪、痛苦呕吐的林辰，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胃部的疼痛让她也虚弱不堪，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被拖累的恼怒。

“林辰，”她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和一种冰冷的、不耐烦的审视，“别装了。这点酒，至于么？装可怜给谁看？”

夜风将她这句冰冷的话语清晰地送到林辰耳边。

装可怜？

林辰扶着树干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粗糙的树皮里。胃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这比夜风更刺骨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咙。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口血沫咽了回去。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羞辱而剧烈颤抖。

他没有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