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账目?”我冷笑,目光落在他们方才交叠的手上,“我竟不知,夫君何时有了这等雅兴,深夜在此教导婢女查看账目。只是这贴身指点的规矩,是哪家的礼法?”
顾清时脸色一沉。
“叶韵琳!你莫要无理取闹!我不过是指点薇薇一二……”
“指点到需要肌肤相亲?”我打断他,声音拔高,“顾清时,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夫人?可还记得侯府的体面!”
采薇此时却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笑容,她慢慢走近我,声音压低,只有我们三人能听清。
“夫人,您何必动怒呢?您看,侯爷如今连江南的绸缎庄都放心交给奴婢了。您为这个家操劳半生,落下这一身伤病,也该好好歇着了。有些位置,有些人,该让,就得让了。”
她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向我最痛之处。
她不是在辩解,而是在宣示,在提醒我,顾清时的信任和爱护,正如何一点点向她倾斜。
顾清时闻言,眉头紧皱,似乎想呵斥采薇,但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对我说。
“叶韵琳,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薇薇也是一片好心,让你安心静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气度吗?”
我看着他一味偏袒的模样,心寒彻骨。
我为他付出一切,换来的就是他纵容一个婢女对我进行如此诛心的挑衅?
“顾清时,”我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异常平静,“江南的绸缎庄,今日之内,必须收回。那是我的嫁妆,是我的底线,谁碰,谁死。”
“另外,”我目光如刀,刮过采薇得意洋洋的脸,“她既已能‘独当一面’,府外亦有宅院,即刻让她搬出去。一个未嫁的婢女,总与男主子同处一室,传出去,侯府颜面何存?”
顾清时彻底被激怒了,他觉得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是在无理取闹。
他猛地一挥袖。
“够了!叶韵琳,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来人!夫人忧思过甚,需要静养!送夫人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院子半步!”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忽然满是陌生。
那个曾与我生死与共的少年,早已在权势和谄媚中迷失了。
两名被采薇收买的健妇应声上前,看似搀扶,实则用暗劲钳制住我。
她们用棉布塞了我的口,趁顾清时转身不耐地挥手时,将我连拖带拽,押往别院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阴暗小屋。
我被推搡在地,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采薇很快推门而入,脸上再无半分恭敬,只有胜券在握的冷笑。
“夫人,”她用手帕嫌恶地擦了擦刚才碰过我的手指,“您教过我,杀人诛心。您看奴婢方才那几句话,可还算得上诛心?”
她蹲下身,与我平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恶意。
“您知道侯爷方才为何那般烦躁疲惫吗?他今日在朝中受了些气,回来便与我诉说。是我温言软语开解他,是我替他重新梳理账目,找出开源之法。而您呢?您除了质问、争吵、拿旧恩逼他,还做了什么?”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指甲,然后重重的掐住了我的脖颈,指尖刺破了我的皮肤,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您说,当一个男人在他需要慰藉时,总是另一个女子给予温柔和理解,他的心,会偏向谁呢?”
她轻轻笑着,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这侯府,还有侯府夫人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您就安心看着吧。”
我能感觉到藏在暗处的张护院等人的躁动,用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心痛到麻木,反而生出一种极致的冷静。
不多时,外间卧室传来响动。
顾清时似乎心情依旧郁结,脚步声沉重。
采薇立刻换上一副温婉语调迎了上去。
“侯爷,您怎么还没安歇?可是还在为夫人之事烦心?都是奴婢不好……”
“不关你的事。”顾清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是她……越来越不可理喻。”
“侯爷莫气,夫人她……或许只是太在意您了。”采薇以退为进,声音越发柔软,“让奴婢给您按按头,松快松快吧。”
接着,是衣物窸窣声,采薇柔媚的劝慰声,以及顾清时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没有药物作用,只是一种疲惫男人对温柔乡的贪恋和放纵。
黑暗中,我闭上眼。
比起被药物操控,这种清醒的、主动的背叛,更让人心寒彻骨。
他并非神智不清,他只是……选择了更让他舒适的那一个。
就在我以为今夜将在这无尽的失望中熬过时——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随即是惊天动地的炸雷!
雷声炸响的瞬间,外间顾清时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沉默后,他忽然有些慌乱地开口:“雷声……琳娘……琳娘她听不得雷声……她一个人……”
我能想象采薇此刻僵住的笑容。
“侯爷……”她试图挽留。
“不行!”顾清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似乎雷声惊醒了他部分的良知或习惯,“我得回去看看!薇薇,你……你先歇着吧。”
然后,是略显仓促的脚步声远去。
暗室的门被猛地拉开,采薇站在门口,光影勾勒出她扭曲的面容。
精心营造的温存氛围,竟被几声惊雷轻易打破,她的挫败和愤怒可想而知。
“你听见了?”她声音尖利,“他到底还是记得你怕打雷!可那又怎样?不过是一点可怜的愧疚!他心里真正信赖、愿意倾诉和依赖的人,是我!”
我已自行扯出口中布条,解开了腕上绳索,平静地站起身,拂去衣裙上的灰尘。
“是吗?”我看着她,眼神里再无波澜,只有彻底的冰冷,“可他能给你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我能让他失去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轻轻击掌。
暗处,张护院带领精锐护卫应声而入。
“你……你怎么可能……”采薇骇然失色。
“带下去,关入地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我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处理了爪牙,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一次次让我失望的夫君了。
马车驶回侯府,还未至门前,便听到院内传来顾清时压抑着烦躁的呵斥:
“滚!谁准你踏入此地!”
随即,一个清越慵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声悠然响起,字字清晰。:
“顾侯爷何必动怒?是谢姐姐早答应过的,要招我入赘,当这侯府的当家郎君。”
我推开别院厢房的门,只见顾清时面沉如水,正对着一个斜倚在花梨木圈椅中的年轻男子怒目而视。
那男子一身月白锦袍,玉冠束发,指尖闲闲转着一柄象牙骨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他见我进来,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扇子“唰”地一收,起身拱手,语气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侃。
“谢姐姐,顾侯爷好大的火气,小弟险些被轰将出去。”
顾清时见我安然,紧绷的神色稍缓,几步上前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琳娘,你昨夜去了何处?”
他抬手欲抚我的面颊,被我侧身避开,“我派人寻遍府中不见你踪影,这般时辰,你身子又不好,怎能独自外出?”
我静静看着他,不答反问:“顾清时,我只问你,昨夜,你可有做对不起你我夫妻情分之事?”
他身形一僵,脸上血色褪去几分,眼中闪过慌乱。
“琳娘,你何出此言?我与薇薇……昨夜确是说了重话,是我一时气糊涂,失了分寸,但我与她绝无苟且之事!你我多年夫妻,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他说着便要来揽我。
这时,被两名婆子押着的采薇突然挣扎起来。
“侯爷!侯爷救救奴婢!夫人……夫人要将奴婢发卖出去!就因奴婢昨日在别院言行无状,顶撞了夫人!奴婢知错了,求侯爷念在往日情分,替奴婢向夫人求求情吧!”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好一个“言行无状”、“顶撞”,将昨夜那诛心的挑衅轻描淡写揭过。
顾清时果然犹豫了一会,然后看向我。
“琳娘,薇薇年纪尚轻,行事或有差池,你多加管教便是,何至于要发卖?她终究是我侯府的人……”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心口密密匝匝地疼。
可是,曾经他所有的偏袒与回护,都只给我一人。
即便是我与人争执占了上风,他也要将我拉到身后,冷着脸对那人道:“内子性子直率,若有冲撞,陆某一力承担。”
可如今,他的庇护却给了另一个女子。
我喉间发涩,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只小我三岁。”
那白衣男子,镇国公世子卫澜,闻言“嗤”一声轻笑,骨扇敲着掌心。
“顾侯爷莫非眼盲?没见谢姐姐颈侧这新添的血痕?方才这婢子口口声声‘顶撞’,莫非是动上了刀子?”
顾清时这才注意到我衣领遮掩下若隐若现的伤痕,脸色骤变,上前一步:“你受伤了?何时的事?痛不痛?”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伸来的手。
卫澜顺势上前,看似随意地站定,却恰好隔在我与顾清时之间。
与此同时,跟随我而来的数名玄衣护卫无声移动,气息冷肃,瞬间掌控了厅堂局面。
顾清时目光扫过这些面容冷硬、行动矫健的护卫,瞳孔微缩。
“谢家的‘玄影卫’?琳娘,你竟动用了玄影卫?究竟发生了何事,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
小说《侯爷夫君纵容奴婢夺我嫁妆,我杀疯了》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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