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很大，车里却很安静。

许舟坐在副驾驶，浑身不自在。他能闻到空气中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栀子花香，是蔚蓝最喜欢用的牌子。过去三年，这个味道总是萦绕在他的鼻尖。而现在，它只让他觉得无比疏离。

“住哪？”蔚蓝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前面的路口放我下来就行，我走回去。”许舟低声说。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处，一个租来的、狭小的单身公寓。那会显得他更加落魄。

蔚蓝没有理他，车子平稳地穿过雨幕。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一下一下地摆动，很有节奏。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为什么来启航？”最终，还是蔚蓝先开了口。

“找份工作。”许舟的回答言简意赅。

“滨海市那么多公司，你偏偏选了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这。”许舟的声音有些发闷，“如果知道，我不会来。”

这是实话。他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牵扯。

蔚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侧脸的线条绷得更紧了。她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了他们曾经共同居住的那个高档小区的门口。蔚蓝在这里停了车。

“我不住这了。”许舟说。

“我知道。”蔚蓝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你住的地方，打车不方便。今晚住这里，客房有你的东西。”

“不用了，我……”

“许舟，”蔚蓝打断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他，“你现在是我的下属。我不想明天我的项目组长因为淋雨感冒而耽误工作。这是命令。”

她说完，推门下车，径直走向公寓楼。

许舟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总是有办法让他无法拒绝。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还是现在。

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打开房门，屋子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玄关处还放着他常穿的拖鞋。客厅的茶几上，甚至还摆着他最喜欢的那个马克杯。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在说，他从未离开过。

可他和蔚蓝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浴室在那边，有新的洗漱用品。”蔚蓝指了指方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进了主卧，关上了门。

许舟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觉得这里比外面的雨夜还要冷。他走到客房，打开衣柜，里面果然挂着几件他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

他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寒意。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间屋子，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他记得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记得他在厨房里做饭、她在旁边捣乱，记得他们在阳台上看星星，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清晰又遥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主卧的门轻微地响了一下。他屏住呼吸。

细碎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然后停在了他的房门口。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许舟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带着复杂的情绪。

过了很久很久，那道目光才移开。门被轻轻地关上。

许-舟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蔚蓝，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