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玉选了块温润的和田玉雕舟船,与书中记载的一一比对复原,刻刀削去多余玉料,屏住呼吸沿画线契刻。
雕玉须得全神贯注,是极费心神的事,她雕出轮廓雏形手酸了,正巧丫鬟火急火燎跨门槛进来。
云黄是梨姐儿的大丫鬟,梨姐儿一定出了事。
白琼玉暗道不妙,放下玉料噌地站起来,
云黄叉腰歇气,“夫人!梨姐儿又遭了难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魇着了,声声唤着娘,揪得人心都疼!”
白琼玉张了张口,步子急如星火,“快快随我前去。”
白琼玉来到梨姐儿住的蕊香院,见床褥上鼓起的一团小丘,伸出两只小手要她抱。
白琼玉心绞紧了,连带被子搂紧梨姐儿。
梨姐儿的病是近两月才有的,起初就是一场平常的发烧,没大在意。
后来重视了,请了各路名医看都说是心病,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心病?
她不信,头一混,请了庙里大师过来做法事,也不见效。
白琼玉隐隐觉得是自己作恶多端害了孩子,老天爷要收了她女儿的命去。
她不甘心,要收就收她的命去。
青碧默默抹了泪,轻拍了白琼玉的肩。
“夫人,您也别太忧心了,公子说了,会全力请玄明大师出山,来诊治梨姐儿的,那老头不出山,公子也得耗死他。”
她话中的公子是白弈毅,白琼玉的胞弟。
白琼玉哄梨姐儿睡下,才泪眼朦胧,看了她一眼。
“玄明大师是幼疾圣手,有他过来我便不用怕了。但此人性格难猜,十年未出诊一次,以前有宰相出千金请他,他都不依。”
她一万个不愿意看梨姐儿被梦魇缠身,一日日消瘦下去,失了孩童的生气。
青碧嚅了嚅嘴,“总会有出路的。”
白琼玉在梨姐儿榻边坐了一刻钟,天光大亮,她要事缠身,还得回去雕玉去。
她心底存着一份希冀,若是雕的玉让太子高兴了,她提出要求让玄明为梨姐儿医病,想必他也是会应允吧。
这般想着,步子愈发快了。
道路积雪,鹅卵石道容易生滑,白琼玉心神就不在走路上,一个步子不稳,身子趔趄,就要往前栽倒。
“哎——”她头上步摇颠乱,在眼前乱晃,混乱中一片衣角晃过。
有人匆匆扶了她一把,手宽厚有力,又在她腰间搭了一手,似有留恋停留了一瞬,她才站直身子。
白琼玉站起时,腰间**辣的,不是疼,是羞愤,她是良家妇女,让外男摸了腰身怎么能行。
她没好气地皱眉,白琼玉感念他帮扶,厌烦他不顾男女授受不亲。
“夫人,路滑慢行。”
是太子。
白琼玉把埋怨的话憋了回去,脸一时红一时白,他的身份压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错,干巴巴道,“多谢殿下相救。”
俊美的郎君扬了扬袍裾,洒淡的姿态宛如真君子,但白琼玉门清,他不是。
秦欲温吞道,“夫人此行慌忙,所为何事啊?”
他命人拿鸡毛掸子扫开路边石凳上的雪,垫了厚垫坐下,白琼玉心道他怪会享受。
不料秦欲捉住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对,乜斜她一眼。
直视太子容颜视为大不敬,白琼玉吓得又要跪下请罪,秦欲却道不必,眼尾扬起问她:
“夫人还不回孤的问题,是嫌孤怠慢了你,没给你放个垫子好好坐着答?只可惜出门赏雪只带了一副,你要坐——”
他眼睛紧紧摄住她,射出一丝危险的精光,引导她直视他似笑非笑的眼。
“就坐这上面吧。”
秦欲轻拍自己的大腿,每拍一下,眼神都更为晦暗。
侮辱之意没有明说,足以让白琼玉颅内直冲一股扭头就走的勇气。
这明明是她家,他是个外来人,几次三番在她的地盘轻贱她,她都毫无反击之力。
白琼玉还是忍下来了,把梨姐儿的病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给秦欲反问的余地。
哪知秦欲没有一句宽慰话便罢,他还没厘头讥讽一句,“崔大人体弱多病,孩子养到五岁已是不易,旁的孩子都不这样。”
白琼玉身为人母,听不得谁说梨姐儿一句不好,她微抬眼眸看着他下半张棱角分明的脸,“殿下不能这般说孩子,她是您……”
她一下泄了气,“借住宅子的主人家的孩子。”
她脑中一直回忆着太子那张脸,气上心头狼奴和太子两张脸弄混淆,话到嘴边已经错了大半,幸而机灵下有了转圜。
梨姐儿,是狼奴的孩子。
这是个秘密。
所以,初见秦欲,看到那张俏似狼奴的脸时,她便本能要把梨姐儿的脸捂住。
秦欲***唇角,隐约有要发怒的势头,一拂袖,发出“哧——”的一声衣料破空之声,朝后院走去。
等白琼玉再抬头,他已不见踪迹,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经过这次刁难,白琼玉切实知晓太子在针对她。
太子一怒,同天子一般也得伏尸百万。
太子弄死她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不知哪里做错了,惹得像是个带火的箭镞尖端对着她和崔府。
她不能再行差踏错一步,得快快把玉做好了。
所幸接下来太子公务缠身,不是闷在房中审查大大小小税收账本,就是出去缉拿几个贪官押到知州府里去。
各位中饱私囊的贪官见上头的顶事人进了狱,纷纷把银子吐出出来。
情急之下携款奔逃的,也被太子手底下的官吏截下。
百姓人人感叹天底下将会出个明君。
人人都想捧着这位君子。
百姓打听到太子借住忠勇伯府,吃穿住行,经原先的白家大**打理,便一股脑儿进了伯府和白家的产业商铺,想来沾沾太子的龙气。
白琼玉手底下的铺子收益翻了一番。
这些时日,梨姐儿不再梦魇,太子不再刁难她,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白琼玉会心一笑。
玉已雕了过半,能瞧出是只小舟,上头有两人,她正进行着细化的工作,薄如纸片的玉屑簌簌落下,色如冰片。
银烛台里的烛火燃到底,融了一滩的水光的蜡油,火光渐渐在风中摇动,愈发暗淡了。
白琼玉揉了揉酸胀的眼,着人点了檀香放下物件,起身去榻上。
除去梨姐儿发病的前夜,她这几日都睡得香甜的,但今夜,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一刻也没睡着。
浑身不爽利,身上被块巨石压着,那石头左颠右转,非碾死她不可。
那夜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想挣扎逃出骇人的梦境,都是无果。
可上次她摆手乱抓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这次任她如何动弹眼皮都睁不开。
梦里那人生气了般,直接将她作乱的双手一手握住,高抬到头顶。
白琼玉受够了任人摆动般的滋味,眼角浸湿了,可她还有女郎的傲气,眼尾紧紧锁着泪液。
那人的视线灼热,她不睁眼都能感受得到。
白琼玉摇头,紧接着,男人的气息倾下,温暖濡湿的舌,忽地***了她欲落不落的泪……
“不!”
她惊醒过来。
白琼玉拍着心口,暗劝自己都是假的,只是做了个狂悖的春梦而已。
青碧听到白琼玉惊呼的一声,忙不迭进了屋内,“夫人,是做噩梦了?”
白琼玉轻轻笑了下,“没事。”
她这会儿有些热,做噩梦太费心力,颈间香汗淋漓,发丝都腻在一堆。
白琼玉伸手将头发拨去一边。
就是这个动作,让青碧惊了一跳,她指着她的脖子,瞳仁瞪大,“夫人,您脖子上的红痕……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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