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京城的流言就传进了别院。
“听说了吗?萧小侯爷的外室不同意他娶平妻,还敢跟侯爷叫板呢!”
“真是不知好歹!一个花魁出身的外室,也敢管侯爷的事?”
“自己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还当***立牌坊,也不看看侯府夫人多贤良!”
……
我嗑着瓜子听小無转述,还能分出心思点评几句:
“我那不是叫板,是发表意见。”
小無像是对我恨铁不成钢,跺着脚又想说什么的时候,院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姑娘,侯府来人了,说是……夫人要见您。”
侯府名正言顺的主母,楚萱宜。
京中三年,我和楚萱宜只在入京那天见过那一次面。
如今再见,她还是世家嫡女那副温婉模样,只是眼底多了些麻木。
她引我进了正厅,亲手给我沏了茶。
我喝了茶,也没绕半点弯子:
“夫人,是萧景彻让您来劝我的?”
楚萱宜许是没料到我这般直白,愣了片刻才轻轻点头:
“是,侯爷他也是怕你气坏了身子,才让我来跟你好好说话。”
她像是在斟酌措辞:
“女子生来便要守‘三从四德’,以夫为纲才是正理。”
“你若总揪着侯爷娶平妻不放,到时落了个‘善妒’的名声,最后苦的还是……”
“夫人,”我打断她,“我出身青楼,没人教过我三从四德,也不懂什么叫以夫为纲。”
“我只会不择手段地活着,然后再以取悦自己为前提,快乐地活着。”
楚萱宜震惊地望着我,像听见什么倒反天罡的话。
我眨眨眼,凑近她,问:“夫人,您不懂吗?快乐,是爱自己最好的方式。”
不等她回答,我又自顾自道:
“夫人,其实我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过您的名字。”
“那时您还不是侯府夫人,是丞相府的楚小姐。”
“楼里的才子们常说您诗剑双绝,明媚飒沓。”
“说两年前春猎,您一介女流,在满场儿郎间夺下魁首。”
“那时我们楼里的姐妹都很羡慕您,都想活成您那般模样。”
话音落下,楚萱宜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垂眸良久,再抬头时,眼圈已红。
“那些事,我早就忘了。”
“江姑娘,如今我是侯府夫人,是我孩子的母亲。”
“你若是聪明人,便该明白,侯爷如今还肯对你上心,就该像我一样,见好就收。”
眼见着跟她说不通,我叹了口气,索性站起身:
“夫人,我们两个好像观念不一样,您就不必再劝我。”
“麻烦您去回了萧景彻,就说我不同意他娶那什么柳如烟。”
“可他要是非要娶的话,我也不拦着。”
就是到时候得看看,是他的婚期先到,还是死期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