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昭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用这条手臂给她当了一夜的枕头,为了护着她,定是一动都未敢动,早就僵硬了。
一股难言的酸涩瞬间涌上心头。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从他怀里退出来,生怕再弄疼他。
沈确僵硬地收回手臂,默默活动了一下,却始终垂着眼,不敢去看谢晚昭的脸。
船舱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人错乱的呼吸声。
谢晚昭手足无措地坐在地上,双手绞着衣角,一张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兄妹之间,长到这么大,这般亲密无间,实在是……于理不合。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沈确。
阿兄正低着头,清俊的侧脸在晨光里宛如玉琢,只是那平日里总是白皙的耳朵,此刻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抹绯红,从耳垂一路蔓延到了颈侧,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谢晚昭先是一愣,随即心里那点子尴尬窘迫,竟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嗤一声,散了大半。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阿兄,”她憋着笑,坏心眼地故意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你……你耳朵怎么红了?”
沈确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捂住耳朵,可那动作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显得欲盖弥彰。
“没有。”他飞快地别过脸,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有!”谢晚昭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你看,红得跟被开水烫过的虾似的!”
她说着,还真的伸出食指,作势要去戳一下他那烧得通红的耳廓。
沈确触电般站起身,退开两步。
他背对着谢晚昭,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昨夜风浪大,你受惊了。”
谢晚昭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也没什么……就是抱着阿兄睡了一晚……”
话音刚落,
她自己先反应了过来。
虽说阿兄是她的亲兄长,可她毕竟已及笄,怎么能……
谢晚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比沈确的耳朵还要红上三分。
她站在原地,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一顿。
紧接着,外面传来裴珩那中气十足、兴奋不已的大喊声。
“阿昭!沈兄!快出来!到汴京了!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