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手,想要比划个什么手势,结果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黑暗袭来前,最后的感觉是有人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谢芜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医馆里,手指已被妥善包扎,身上的伤也敷了药。
“姑娘醒了?”老大夫走过来,和蔼道:“你运气不错,是一位公子送你来的,还付了药钱。”
谢芜怔了怔,艰难地比划:【他人?】
“早走了,”大夫看懂了她的手势,“说让你好好养伤。”
谢芜抿唇,撑着身子下床,她必须尽快去找祖母。
见外面天已大亮,这才意识到自己昏迷了多久。
刚踏出医馆,她就看到街角几个秦府侍卫正在盘查路人,她慌忙躲进巷子,心跳如擂鼓。
完了,秦明尧八成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谢芜咬牙绕路,按照月茗给的地址往城西赶去,可当她终于找到那条街时,眼前却是一片荒废的破屋,满地乞丐流民,哪有什么庄子?
与此同时,秦府书房内。
“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秦明尧的怒吼吓得侍卫跪地发抖,“再找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
侍卫不敢再耽搁,又调了一队人马继续去找谢芜。
秦明尧愈发的心烦意乱。
他没想到谢芜真的会离开将军府,一想到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秦昀抱着秦明尧昨日给他的小匕首,得意地凑过来:“父亲,你看看我刻在上面的字,如何?”
可是现在秦明尧哪里有这个心思?
他瞥了一眼,皱眉道:“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如此下去日后必然是酒囊饭袋,马上回去温书,若是温不完,明日的饭就不必吃了。”
“另外,不要以为我不说,便不知道你在背后搞得小把戏,前几日府中究竟为何着火?”
秦昀愣住,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秦明尧这般无非是因为谢芜而迁怒自己,顿时喊道:“不过就是个贱婢,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值得......”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下,秦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父亲此前从未打过他!
“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秦明尧声音森冷,“你就去祠堂跪三天!”
......
谢芜不死心般一个一个抓住询问,极力描述祖母的样貌,然那些人看不懂她的手势,更觉厌烦。
询问一圈下来,竟毫无头绪无奈。
她只能一间一间查看,在确认并无祖母的身影时,谢芜莫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秦明尧还不至于此,真的将祖母安排在这种地方。
正准备离开时,昏暗中,数名黑衣人持刀逼近。
“在这!杀了她!”
谢芜没料到这里还会有埋伏。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月茗大概是想要借此除掉她,可是祖母呢?
祖母究竟被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在没有见到祖母之前,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谢芜不敢再继续耽搁,转身就逃,可虚弱的身体根本跑不快,眼看刀光就要劈下——
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拼尽全力往旁边滚去,并朝那人影扔了颗石头。
黑衣人见第一刀失手,正准备劈下第二刀时。
一柄长剑横空而来,挡下了致命一击。
谢芜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果然是秦明尧。
秦明尧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几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剩余杀手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谢芜瘫坐在地上,还未从死亡的恐惧中回神,一只大手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秦明尧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冷,他一把攥住谢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谢芜疼得眼前发黑,十指还缠着渗血的布条,被这样粗暴地拉扯,伤口又裂开了。
秦明尧的目光落在她血迹斑斑的手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冷酷模样。
他猛地将谢芜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说话!”
他厉声喝道,随即又讥讽地勾起嘴角。
“我忘了,你是个哑巴。”
谢芜的瞳孔剧烈收缩,胸口剧烈起伏。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比划什么,却被秦明尧一把推开,谢芜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眼前一阵发黑。
"你以为逃出将军府就能活命?”
秦明尧一步步逼近。
“像你这样的废物,在外头活不过一天!”
谢芜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颤抖着抬起手,在空中缓慢地比划:【不,我不想逃,我想见祖母,我想她......】
谢芜眼眶泛红,不过瞬间,已满眼含泪。
秦明尧忽然愣住,哪怕之前再怎么折磨,都不曾见过谢芜流泪,眼下却......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长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也瞬间警醒,嘲讽般看着谢芜。
“祖母?”秦明尧冷笑一声,“她根本不在这里,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的警告?”
谢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无声地耸动。
秦明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快,他蹲下身,粗暴地扯开谢芜捂着脸的手:“听着,你祖母在我手里。如果你再敢逃跑......你祖母会不会缺点什么就说不好了。”
谢芜猛地抬头,她急切地抓住秦明尧的衣袖,比划道:【求求你!让我见祖母一面!我保证一辈子留在秦府,做牛做马。】
秦明尧冷笑,“记住你说的话,等时机成熟,自会让你们见面。现在跟我回去。”
谢芜连连点头。
眼下还不知道祖母的具体地址,不能和他撕破脸。
这一夜过后,谢芜变得异常沉默,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地做着粗活累活,手指的伤还没好全,洗衣时常常疼得冷汗直冒,但她从不吭声。
府中的下人们见风使舵,变本加厉地欺负她,饭菜里掺沙子,被褥被泼水,甚至有人故意在她经过时伸出脚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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