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应了一声,抱着温烟的人就继续往里走,过了好一会儿,她就被扔到了地上。
温烟被摔疼,更加激烈地呜呜呜叫。
有个一头红发的男人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温烟,经过一路颠簸,她领口掉下去露出一小片皮肤,白的晃眼,与脸和脖子上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的皮肤很不一样。
他哟了一声问:“嫩成这样,你确定没弄错?”
带温烟回来的人明显看出他眼中的兴味,瞪他一眼,“少废话,先联系老板。”
那人也严肃了几分,“这就去。”
躺在地上的温烟听到他们这句话,声音停了一瞬,又开始继续故作慌乱地扑腾。
温烟听到有脚步声远去,过了好一会儿又回来。
“老板说先给她放开别伤着她,等她精神状态好点再开始问。”
话音一落,温烟就感觉到眼睛上的眼罩被摘去,温烟睁开眼睛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就感觉嘴巴上一痛,是嘴巴上的胶带被扯掉。
她立即惊恐地大喊:“你们是谁?救命,救命啊!”
“闭嘴!”一个男人冷冷地喊了一句,“没人要你的命!”
吓得温烟一下抿住了嘴巴,瑟瑟发抖地缩到墙角,眼睛看人也越来越清,看到那个男人人高马大,一脸冰冷。
另一个一头红毛的人走过来,“别这么凶嘛,都吓到人家了。”还凑过来哄温烟,“别怕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把你送回去了。”
语气温柔地让人觉得油腻。
就连冷面男都忍不了,“她的年纪都能做你妈了!”
“在我这里不分年龄,美人都是同样待遇。”红毛不正经笑着说完,又说:“再说你再把她吓得犯病,我们还问不问了?”
冷面男就不说话了。
红毛把温烟从地上扶起来,拉到沙发上坐下,一直安抚她好久,还拿了水递给她,温烟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抱着杯子小口喝水,很小声地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红毛看她真的冷静下来,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充满无神和恐惧,就和另一男人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温烟看到冷面男出去打了电话,接着回来,冲红毛点了点头。
红毛就开口,“你还记得温景言吗?”
温烟听着,却是突然抬头看向一个正对着她的摄像头。
而摄像头另一边,刚坐到监视器前面的男人正好对上她这个眼神,眉心一拧,直接说:“不必问了。”
他起身向外走去。
红毛还在疑惑为什么不必再问,不一会儿就见他们老板大步走进来,当即就站直了起来,“洋,洋哥。”
邹明洋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温烟,眼中丝毫没有之前相处时的温和与关心,“你可真是不怕死啊!”
温烟坐在仍旧坐在那张沙发上,声音平静且笃定,“你不会杀我。”
邹明洋:“哪来的自信?”
“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吗?”温烟笑了一下,“明少爷。”
邹明洋双目骤然一深,继而看着温烟轻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刚抽出一根,红毛就立即拿着打火机殷勤地上前为他点上。
邹明洋敞着腿坐在那里,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烟看向邹明洋,他穿着一身黑,烟雾笼罩着他凌厉的面容,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只有在社会浸染久了才能拥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马老师,虽然她说与我没有见过,可我认出她,她是元禾生物曾经的财务,对么?”
邹明洋问:“只是这样?”
温烟:“那日她在课堂上提起元禾,我看到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邹明洋的眸中闪过一抹探究的情绪,躬下背支着身子看向对面温烟的眼睛,似笑非笑,“怎么不一样?”
温烟不躲不避,一字一句,“和我一样的仇恨。”
邹明洋又坐回去,咬着烟仰起下颌低笑一声,“那天你突然帮我擦背?”
“我小时候遇见过明少爷游泳,你的背上有一块胎记。”
那时候温烟才七岁,她刚被温景言带回去,好不容易有了家,很害怕失去,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去老板家,看她可怜巴巴的不忍心,只好带着她一起过去。
到了明宅,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露天游泳池,里边有个男孩穿着泳裤站在泳池边。
那男孩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小小年纪身上已经有了紧实的肌肉,跟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些细条条的小男生一点也不一样。
温景言本想过去与他打招呼,他却已经扑通一声下了水。
那时候温烟很爱没话找话在温景言面前找存在感,当即就问:“爸爸,他是谁?”
温景言低头看她,“他是明少爷。”
很多年过去,温烟忘不了当时眉眼温柔的温景言,连同当时的清凉的风、荡漾着水花的蓝色游泳池,以及在明少爷身上看到的、肩胛骨下面的暗红色胎记也都没有忘记。
温烟想起这些,语气柔软几分,“可是我那晚没有找到。”
正是没有找到,她才假扮阮青荷做诱饵来确认是否是她。
邹明洋扯唇笑了一声,“要是连你都能找到,我这些年不知道会死多少回。”
温烟猜得到,这些年来他不会好过。
斩草要除根,对于那些人来说,他就是那个根。
邹明洋摁灭了燃尽的烟问:“所以你费尽心机见我,想做什么?”
其实那天在洗手间,温烟掀起他衣服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她可能已经认出他。
更何况,她将阮青荷藏得很好,却在于他面前不小心说漏嘴要去看妈妈后轻易暴露。
邹明洋当然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可以说,今天他们的坦诚相见,他早有预料,因为他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温烟的原因很简单,“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找她,你想做什么你来找我。”
一直以来,都有人试图找阮青荷,温烟也被人跟踪过,当她认出邹明洋那一刻,她确信那些人里有他。
邹明洋看着温烟异常认真的脸,意味深长地反问:“你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
温烟握紧双手,“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她是无辜的。”
“无辜?”邹明洋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词汇,扯唇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在我这里,你们都不无辜,如果不是温景言的出卖……”
“他没有!”温烟大吼一声打断他,眼睛都红了,像是兔子要咬人。
邹明洋看她一眼,陡然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声说:“是不是你到下面亲自问他。”
邹明洋手劲很大,温烟佷快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她没有求饶,只是看着邹明洋。
他既然隐藏身份接近她,就说明她对他来说是一把可以利用的好刀。
邹明洋面无表情地看着温烟,看着她满脸通红却又倔强的模样,猛然松开她。
温烟瞬间脱力般地倒在沙发上咳嗽,咳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邹明洋俯下身,手轻轻拍她的背,又捏起她的下巴看她胀红后更加娇艳欲滴的脸,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帮她擦了擦因剧烈咳嗽而湿润的眼角。
温烟脸色犹有些痛苦地看他,他勾起不达眼底的危险笑容,“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有共同的目标。”
……
在自己之前租的房子里,温烟站在镜子前看脖子上的淤青。
这抹颜色恐怖的淤青,足以证明邹明洋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拧眉擦干自己刚洗过的身体,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泄露了元禾的技术资料。
但不管是谁,都不会是她的爸爸。
她躺到床上时,收到顾珩的微信,【在哪?】
这么晚了,他会这么问她,只有一个可能,发现了她不在御嘉苑。
温烟想笑,甚至不想理他。
一个每次睡完就消失的人有什么资格这么问她?
温烟就真的没理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无底线地惯着他。
因为讨好他也在他那里拿不到丝毫好处,这也是她冒险都要跟邹明洋合作的原因。
只靠她一个人太难了。
很快,他的电话就又打过来,温烟没接,也没按,等着响够时间自动挂断。
也就这么一次,他就再也没有打来过。
第二天她直接去了名创。
第十六届智能制造展览会这两天将在宁市会展中心举行,刘主管安排她与一个市场专员一起到会展中心布置名创的展区。
跟她来的这员工也是个女孩,叫黎盈,一到就找个椅子坐下拿着绿色的小风扇对着自己吹,“烟烟啊,我这几天腰伤犯了,要多辛苦你点了。”
在刘主管的带领下,温烟被针对的次数不少,她看着黎盈,“那你自己打电话跟刘主管说明情况,让他换人或者再派个人过来与我搭档,当然你要不愿打,完不成工作你自己主动承担责任的话也可以。”
黎盈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强硬,一点面子也不给,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啊,同事间互相帮个忙怎么了?”
温烟不为所动,“这次的展会宁市有知名度的企业都会参加,董事长也会出席,有多重要你清楚,我没那个能力,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如果你要休息,那我做与不做最后都只会因为完不成任务受处罚,不如我们一起摆烂?”
说着温烟就在她旁边坐下。
黎盈看着她一副真的要休息的模样,有些底气不足,这次展会确实很重要,要是掉了链子,她恐怕工作不保。
而温烟反倒很镇定。
黎盈犹豫再三就起来了,还吐槽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主管针对你,就知道偷奸耍滑。”
温烟没理会,也起来跟她一起布置。
但黎盈即使干了也因为心存怨气不尽全力,最后一天下来,温烟累得够呛。
展区现在是开放着,鱼龙混杂,走的时候,黎盈把用到的工具递给她,“一会儿你把这些拿回公司,顺便自己熟悉一下公司要参展的展品,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温烟确实要熟悉一下产品,拿着东西就出去,走半路,她发现用来试放宣传片的U盘忘记拿了,又拐回去,刚走到展位,就听到黎盈在里边说:“她已经走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像是在打电话。说着还鬼鬼祟祟地往外看。
温烟闪身躲开,同时转身离开展区。
不论他们要做什么,她必须确保自己完全不知情,即使她可能会是受害者。
打了回公司的车后,先给邹明洋那边发了消息,预估着按照没有折返回去算出回到公司的大概时间,又给黎盈发消息提醒她拿一下U盘。
很晚了,公司已经没几个人。
温烟把东西放好,拿着钥匙,去了储放展品的房间。
温烟一边查资料、一边拿着说明书学习。
这些都是名创的新品,她刚来不久,有几款根本是一无所知,还有一些专业名词,她记起来有点费劲,到最后,身体累,脑子也累。
展品里有一款AI机器人按摩椅,紫色的,很好看。
温烟按着说明书,操作了几遍,因为肩膀很酸,没忍住,自己刷了脸按照说明书上的姿势坐上去试。
一打开,气囊就弹出来夹紧四肢,腰也被固定,身体被放平躺下。
发热的气囊像手掌一样挤压身体,后背的机械手一边将身体顶起来,一边推拿,从背部一直到臀部。
不愧是名创宣称价值一辆车的按摩椅。
温烟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得到放松,疲惫了一天的她闭上眼睛,舒服得昏昏欲睡,并暗暗下决心,等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台弄回家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惊醒,拿起手机发现是顾珩打来的电话。
她想了想还是不能把他真的惹急了,就接通,顾珩也不说话。
只有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温烟等了一会儿主动开口,“有事吗?”
“你……”
顾珩刚开口,身后按摩的机械突然按在了温烟的尾椎处,那个劲很巧。
温烟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她连忙捂住嘴,顾珩那边的声音顿时停了。
空气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凝结了。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听到顾珩压低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声线压得很低,也掩不住他的隐隐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