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腊月二十九。
晗带着年味的风卷着飞雪，肆意掠过枯枝。
【明天除夕，记得买凉琛喜欢吃的菜。】
洛柒柒一笔一划地在便利签下，刚放下笔，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封凉琛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扬起个笑脸迎接：“你回来……”
当看见那张冷峻如霜的脸时，洛柒柒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洛柒柒，是你自己提的离婚，结果来跟我玩这些无耻的把戏！”
封凉琛将覆着雪的外套一扔，冰冷的嗓音如雷响彻整个客厅。
听见“离婚”的字眼，洛柒柒脸色一白：“我没有……”
面对她的否定，封凉琛冷笑质问：“我在离婚处等你了三个小时，可你在哪儿？”
闻言，洛柒柒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她在哪儿？
她在家，按照昨天记在便利签上的话洗衣服、买菜、做饭……
一丝茫然从洛柒柒眼中转瞬即逝，她只能给出一如既往的回答：“抱歉，我忘了……”
又忘了。
封凉琛紧蹙着眉，目光中满是不悦。
结婚七年，她口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忘了”。
若不是商业联姻，他根本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
看到男人眼中的嫌恶，洛柒柒忍着心痛扯开嘴角：“明天吧，我会记住的。”
挽救似的话却惹来封凉琛一句嘲弄：“别告诉我，你连除夕放假的事也忘了。”
对她，他已经没了耐心。
封凉琛解下领带，正要去洗澡，却见水像溪流似的淌处浴室。
他神色一沉，大步跨过去。
只见浴缸中的水满了出来，整个浴室几乎都快被淹了。
封凉琛想关上，可水龙头偏偏这时候坏了。
等他拧好，全身都已经湿透。
洛柒柒自知又犯了错，慌忙拿来条毛巾要帮封凉琛擦，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踉跄了几步，眸光无措：“对不起，我明天就让人过来修理。”
“我看你先去医院修理一下你的脑子才最好。”
封凉琛睨着她，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对她的烦厌和讽刺。
尖锐的话语像刀子刺进洛柒柒的胸口，痛的她呼吸困难。
整整七年，他们之间没有一秒夫妻间该有的温情。
因为封凉琛不爱她，她更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嘭”的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洛柒柒站在原地，孤寂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耳畔突然响起闺蜜唐可那句话：“你这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十几分钟后，穿着浴袍的封凉琛走了出来。
“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你喝……”
洛柒柒话还没说完，他看都不看一眼就上了楼。
环顾着空荡的客厅，洛柒柒眼尾泛红，翻涌的哀戚一点点淹没着她。
忽然，针扎般的刺痛席卷大脑，疼的她脸色一白。
她喘着沉重的呼吸，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药生生吞下。
等痛苦褪去，洛柒柒无力瘫坐在地毯上，眼角泛着晶莹。
这时，她才看见药瓶上贴着一张自己写的便利签。
“今天是我确诊脑癌的第二十八天，也是我和封先生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时间落款是：腊月二十八。
第二章 离开
翌日，七点。
封凉琛下楼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只是餐盘旁多了张纸。
他走进一看，面色骤黑。
——离婚协议书。
封凉琛下意识抬头，望向端着热牛奶走来的洛柒柒：“有完没完？”
冰冷的视线让洛柒柒心头发窒，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签了协议书，到时候就能直接办手续了。”
她看着眼前目光阴沉的男人，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和疲惫。
七年了，的确该给彼此一个解脱了。
封凉琛睨了眼女方的签字，目染愠色：“你确定到时候不会说自己又忘了？”
洛柒柒似是没听见他的嘲讽，反而絮絮叨叨起来：“冰箱里有饭菜，饿了用微波炉加热就行，你有胃病，药我放在玄关的第二个柜子，衣服我也都整理搭配好了，你穿的时候直接拿……”
“洛柒柒！”
一声低吼让本就僵凝的气氛焦灼起来。
封凉琛眼底升起丝戾气：“胡闹也该有个度。”
他看着洛柒柒，才发现自己那个从不注重打扮的妻子化了妆。
如瀑般的黑发用水钻发卡挽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她穿着咖啡色的大衣，踩着细跟，与平时的寡淡大相径庭。。
洛柒柒没有解释，而是平静地拿出把钥匙，轻轻地放在离婚协议书上。
她走向玄关，拉过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以后，照顾好自己。”
封凉琛怔在原地，眸中闪过抹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