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忘了……
她赶紧去收拾:“对不起……”
可回应她的只有凌霜纭摔门之声。
明明他回来了,可这偌大的厉侯府邸却似只有她一人。
沈霄诀喉中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她默不作声地将一切收拾好,而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推开房门。
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台边。
沈霄诀走上前,将其拿起,默默地看了很久,确定没有出错后才又放下。
凌霜纭对她没有夫妻之情,两人很少同房。
从成婚后,她便一直住在自己的院中。
躺在卧榻上。
沈霄诀听着外面烟火声,脑海中都是前几日长姐温知画看自己时说的:“这般陌生,谈何夫妻?”
……
卯时,天还未亮。
沈霄诀便起身亲自为凌霜纭准备朝服和早点。
凌霜纭是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也是唯一的异姓侯爷,是当今皇上最信任之人。
二刻钟后,他已经穿戴整齐来到客厅。
他就是这样做事严谨,?朝乾夕惕,从来不会疏忽懈怠。
沈霄诀忆起几年前,她因感风寒,松懈了几日,他便生气出征,几月未归……
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应当。
“今日莫要忘了回老宅,照看爹娘。”凌霜纭坐在桌前,吃着早点,不忘提醒。
沈霄诀听闻他那句照看爹娘,眼眶莫名发热,是照看他的爹娘,不是自己的。
她没有回话,把准备了很久很久的书信递到了凌霜纭的面前。
“侯爷,我们和离吧。”
客厅里霎时寂静无声。
凌霜纭看着桌上那手写的毛笔字,黑目一紧。
——和离书。
“你又在闹什么?”
凌霜纭平静地眼底尽是冷意。
沈霄诀心口一涩,说不出的酸楚溢满全身。
“侯爷,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沈霄诀起身不再看凌霜纭,一步步走出了客厅。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一刻钟后。
沈霄诀的小院外站满了丫鬟婆子。
凌霜纭也不敢置信地来到了这里。
他就看从前自己那个不怎么梳妆打扮的娘子画了一个淡妆,高高的峨眉,白色袄子下是红色的长裙……
“侯爷,我走了。”
沈霄诀仅拿了一个小包袱,从他面前走过,清澈的眸子没有一刻停留。
府内丫鬟们看到这一幕都是不舍。
眼看着沈霄诀快要踏出府门,凌霜纭再忍不住开了口。
“沈霄诀,为什么?”
沈霄诀步伐顿住,她望向朱红色的府门外,皑皑白雪景色美不胜收。
她没有回答原因,只道两字:“保重。”
沈霄诀是真的走了,走的那么风轻云淡,以至于凌霜纭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手里还攥着那份沈霄诀拟好的和离书。
他低头轻撇了一眼,再看到和离书末尾上注明的女方赡养费几个字后,不觉冷嘲。
“沈霄诀,本侯真是高看你了。”
……
这是成婚六年,凌霜纭第一个推却的早朝,也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回老宅。
刚踏至厉宅。
他就听到家妹尖锐的声音:“沈霄诀怎么还不来?”
厉母也是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她早来给一家人筹备早点了。
“让下人去做吧。”厉母道。
“不,我就要吃沈霄诀做的……”厉家小妹耍脾气。
凌霜纭竟不知她这般顽劣。
他走进府内:“本侯与沈霄诀已和离。”
不管沈霄诀是耍把戏也好,还是真的想和离,现下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愿。
厉小妹和厉母听闻这话都是不敢置信。
“如此甚好,沈霄诀本就不配做我大嫂。”厉小妹先回过神,她知道自己哥哥从不说谎。
厉母这时也附和:“我儿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要什么女人没有,和离可是大幸事。”
“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
两母女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凌霜纭第一次觉着甚为聒噪,抬步走了出去。
外面落雪纷飞,凌霜纭站在柳树下,不由得失神。
厉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为何突然和离?”
冷不丁被问,凌霜纭话脱口而出。
“她配不上我。”
厉父听罢,却连连叹气:“旁人不知,为父却清楚,沈霄诀是个好儿媳,还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怎么可能?
凌霜纭不屑一笑。
从前沈霄诀在的时候,不管是侯府还是老宅,她都能一个人打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