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梦映照进现实,我爹说,大半夜大家都睡得好好的,我‘哐当’一声把门撞开,闷头就往外冲。
他听到声音,以为家里进贼了,探头一看,只来得及看见我飞奔出去的影子。
我爹瞌睡都吓醒了,直觉我不对劲,赶紧追着我跑出来。
黑灯瞎火的,村里啥都看不见,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爹在我身后大声喊我,我听不见,他一路追着我跑到山顶,眼睁睁看着我从山上跳下去。
我爹说,当时看着我跳崖,他腿脚发软直接跪在地上,感觉天都塌了。
我问他:“然后呢?”
我爹抹眼泪:“你知道你爹我是怎么哭着爬到山脚下的吗?幸亏你陈大婶刚锄了草,垫了草堆在山脚下,不然,真的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我打断我爹,急着问他:“你去给我收尸的路上,没看见其他什么人吗?”
“什么人?”我爹道:“鬼都没有一个,哪里来的人?”
可是,我分明记得我见过张芸,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我打骨头缝里生出森寒冷意。
我无法确定我是否真的见过她?毕竟那个时候,我半只脚迈进鬼门关,脑子不见得清醒。
也许那只是一场梦,可是,我又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怎么会梦游呢?以前从没有这个毛病。
梦游就算了,我怎么会跳崖?
整件事情中,处处找不着跟张芸有关的证据,又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被吓得梦游。
我跳下去的那个山顶,她最爱坐在那里发呆。
我跳崖后,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她,似乎在那里出现过……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后背出了好几身汗。
我对村子和张芸产生了阴影,出院后,哪儿都没去,径直随我爹进了城。
此后七年,我再没回过村子。
我在城里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在大学交了男朋友。
男朋友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从未去过农村。
我俩在一起时,偶尔会说起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间,我跟他讲了许多村子里的事。
儿时的快乐,总是难忘的。
哪怕当初的离开并不愉快,可是多年后回忆起来,想到的还是从前的快乐。
男朋友对山村生活充满向往,我突发奇想,琢磨着要不趁暑假带他回去看看,让他体验一下地道的山村生活?
我把想法跟男朋友一说,他满口答应。
阔别七年,再次踏上回村的路。
我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兴奋,渐渐变成冷静以后的忐忑。
男朋友察觉我情绪突然低落,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他提前透个口风:“那个…我之前没跟你说,我们村有个很邪门儿的事儿……”
男朋友一下来了兴致:“来,展开说说!”
我简单提了一嘴村祖,男朋友显得很感兴趣,追根究底问了我好些问题。
我把知道的,全告诉给他了。
说来也怪,别的小山村,这些年不说发家致富,至少也是开山修路。
唯独只有家乡的小村子,几乎没有一点变化,仿佛被腾飞的经济发展给遗忘了……
我爸开着他那辆二手小货车,把我和男朋友拉到镇子上。
车子停在熟人那里。
我们仨背着几大包东西,翻山越岭几公里,终于踏上熟悉的泥巴路。
甭管先前的心情是紧张,还是忐忑。
走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我感到久违的快乐,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爷爷奶奶在村口的大枣树下等我们。
看见两位老人白发苍苍的佝偻身影,我的眼泪刷刷往下流。
村里很少来外人。
不多会儿功夫,乡亲们三三两两聚集到爷爷奶奶家看稀奇……我和我的稀奇男朋友负责把带回来的零食糖果分给大家。
儿时的玩伴好多孩子都在地上跑了,一长串小豆丁排队叫我阿姨。
从来都被叫姐姐的我油然而生出慈祥之情。
应酬完乡里乡亲,男朋友怂恿我带他去大宗祠堂看传说中的‘村祖’画像。
“看不到的,”我劝他打消念头:“祠堂一般由族长,也就是我们村的村长看管,平常锁着不让人进,只有祭祀的时候才打开。”
男朋友贼心不死:“反正也没事,我们不进去,就看看大门。”
我好像知道恐怖片里那些爱作死的人打哪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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