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炸裂声依旧声声震荡。
悲怆声凄厉，震耳欲聋。
“停下来！”
秦靖轩攥紧了拳头，怒声喝道：“城中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你当真就忍心？！”
苏锦宁望着秦靖轩，淡淡问道：“秦靖轩，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东西。“
她冷笑一声，声音喑哑嘶厉。
“那我大周的子民呢！他们何其无辜！”
秦靖轩喉头一哽，双眼染上几分猩红。
他不知道苏锦宁在城中埋了多少火药，可若打开城门放出百姓，外面还有驻守的大周将士……
秦靖轩握紧了拳手：“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苏锦宁冷眸看着他：“除非你死。”
秦靖轩呼吸一窒。
城中无数百姓早已恐慌，虽没受到火药的伤害，但心里早已是惧怕万分。
他们集结于城门之处，双手拍打着城门，呼喊着要向外逃去。
从前的安乐居所，在这一刻却成了阎王殿。
秦靖轩的心隐隐钝痛，他紧紧攥着拳头，额上的青筋凸起。
哭喊声不绝于耳。
秦靖轩的心猛地一沉，咬牙低声道：“开城门。”
副将瞳孔猛地收缩，语气惶恐：“王爷，万不能开城门啊！率粥这等同于放大周贼人进城，若皇城失守……”
可不知怎的，五年前大周惨状历历浮现在眼前。
他竟做不到见死不救。
副将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能高声对城下喊着。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推开来。
城内硝烟弥漫，人群拥挤着向外逃窜。
许久过后，待百姓们逃出城后，苏锦宁这才抬了抬手，指挥着身后的大军，向城内走去。
秦靖轩此举，无异于放周军进城。
但他别无他法。
他知道，苏锦宁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城门内。
苏锦宁回首看着将士们，冷声吩咐着：“我与秦牧带人向皇宫处，其余人清扫禁军。”
说完，苏锦宁还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伤及无辜子民。”
或是说，从一开始，她便没想过伤害大夏的百姓。
她让秦牧在城中埋伏的火药，都避开了人群。
她只是想逼大夏的子民逃出城外外
皇族之间的厮杀，祸不殃及百姓，是她身为公主所不能摒弃的。
苏锦宁拢了拢手中的缰绳，淡声说道。
“走吧，去拿回属于大周的东西。”
……
皇宫内。
苏锦宁带着兵直指皇都，一路杀到了大殿之前。
长阶之上，尽是血痕。
血腥味翻搅着她的肺腑，苏锦宁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她原以为，五年前的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腐烂的死沉气息。
苏锦宁身着白色斗篷，血痕如梅花绽绽。
斗篷之下，是一袭素色丧衣。
她步步踏入宫殿，身后万军，如叱咤修罗。
大臣们纷纷惊慌，不敢相信秦靖轩竟然败了，大周的敌军会杀到殿前。
她抬眸看着高座的少年皇帝，眸光凛冽。
后者抖若筛糠，从龙椅上颤巍巍走下，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我把皇位还给你，求你别杀我！”
第十四章
众臣看着瘫软在地的皇帝，心猛地一颤，皆后退踉跄了两步。
苏锦宁冷眼扫过那些大臣们，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皇帝身上。
大夏的皇帝如今不过十五岁，模样少年，此时瘫坐在苏锦宁的面前，满脸写着恐惧。
苏锦宁看着他，不自觉想到了苏衍。
苏衍如今也不过十七岁，比眼前人大不了多少，却已有一副谦逊公子的翩翩模样。
虽说身体羸弱，但苏衍骨子的志气足以撑起大周的半边天，身为太子的他，绝不会像皇帝这般懦弱无能，只会跪地求饶。
苏锦宁藏于袖中的手紧了紧，又想起了大周将士中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师承秦牧，被丢在军中和一些年长的将士们一同训练，同眼前皇帝一般大。
听秦牧说，那少年的全家皆被乱军所杀，唯有他一人独活。
他身形虽瘦弱，但尚能拿起长枪利剑，于万军中厮杀，不惧生死。
可如今龙椅上所做之人，却是此等无能懦夫之辈。
苏锦宁眼里的寒光闪了闪。
众臣们看着苏锦宁，咬紧了牙，从牙关内挤出一句。
“尔等反贼，胆敢带兵闯入皇都，律周莫不是忘了当初血溅大周时的惨状！”
苏锦宁转头看向那位大臣，声音嘶哑。
“我没忘，”苏锦宁的双眸犹如利剑，“正是因为我没忘，所以才会杀进这皇城中，将这笔债一笔笔地讨回来。”
那大臣浑身一颤，一瞬间慌乱起来，嘴里喊着：“摄政王呢！摄政王在何处？！”
“是啊，秦靖轩在哪里呢？”
苏锦宁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轻声呢喃着：“不管他在哪，我都会亲手杀了他，血祭我大周。”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谩骂声骤起。
那些大臣们指着苏锦宁，怒声骂着，恨不得以口舌为利剑，杀死苏锦宁。
“枉摄政王收留了你五年，得以让你苟活！当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大周虽覆灭，但秦王也算待你有恩，你便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你苏氏一族当真是狼心狗肺，大周就算不灭亡，在你们手里也存活不了多久！”
苏锦宁猛地上前，抓住那人衣领狠狠揪着，拔出袖中短剑，横在那人的脖颈之处。
“待我有恩？杀我父母，欺我辱我，将我送去大牢午门处死，任由我受千万人唾骂，这算待我有恩？！”
苏锦宁恶狠狠地看着那大臣，咬紧了牙关：“听闻大夏文臣饱读诗书，如此诡辩，怕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大臣脖颈上抵着利刃，冷汗从额头上落下，声音颤抖。
“乱臣当下，有辱我等斯文，你若敢动我，千史过后你大周定遭万人唾骂！”
苏锦宁手一松，短剑狠狠划破那大臣的脖颈，血溅大殿。
血沾染了苏锦宁的脸颊，大臣缓缓滑落身子，倒在地上断了气，双眼怒瞪。
苏锦宁垂眼睨着那大臣，冷声道：“千史如何自当后人评定，唾骂？我受得多了。”
她转过头，冷视着其余众臣，眼里的冰冷夹杂着阴鸷。
“现在，还有何人对我有异？”
第十五章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苏锦宁收了短剑，对身后的将士吩咐道：“将人带下去，关押大牢，好生招待着。”
群臣们浑身一抖，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地上已经断了气息的大臣，不知道苏锦宁的这句‘好生招待’是何意。
待大殿之上的人都被带离后，秦牧走了进来，对着苏锦宁行了个礼，垂头低声说道。
“回禀公主，城内的禁军已经全数绞杀，尚有人逃离在外，没有找到秦靖轩的踪影。”
苏锦宁微微颔首，只道了一句：“他会回来的。”
她眸光深邃，看向殿外的天空。
秦牧抬眸看着苏锦宁，后者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先下去。
秦牧应声，离开了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