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都不信！「好。」顾琛一口答应了。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去流掉孩子，所以什么条件都可以。「但是，沈露得一直陪着我。」顾琛补充，很坚定，「我不允许自己单独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我要给沈露绝对的安全感。」「……好。」我心痛的答应了。我不停的安慰自己，顾琛只是记不得我了，他如果记得，才不会舍得伤害我。那天之后。我们三个人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好在三间房，一人一间。我努力当沈露不存在，肆无忌惮的还原我和顾琛曾经的甜蜜。每天早上，我都会主动去亲吻他的下巴，然后告诉他，「顾琛，你该刮胡子了，疼。」他会宠溺的摸摸我的头，然后细心的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再重新蹭到我脸上，伴随着他密密麻麻的吻……可现在，我还未靠近，他就退后了一步。像是知道我的举动一般。可他不是，失忆了吗？他从我面前冷漠地走过，去厨房做早餐。做出来的早餐只有两人份，一份是他的，一份是沈露的，和我无关。我只能啃着面包片，看着他们面前丰盛的早餐。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我放下就吃了两口的面包片，去厨房捣腾得给自己做一份。我不会做饭。被顾琛惯的，现在他却不负责了。我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打翻了油锅差点烫到了手。「林灿灿，你在做什么！」身后，是顾琛对我怒吼的声音。我咬着嘴唇默不作声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身子却被顾琛一把拽了起来，「这副惨样做给谁看？！出去！」心，痛到麻木。我看着他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模样，哽咽出声，「你能把那个消失的顾琛还给我吗？我真的好想他。」4顾琛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仿若没有听到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我离开了厨房。看着不远处的沈露。沈露眼眶似乎有些红，在面对我时，又把眼底的红润压了下去。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她现在就应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活该。活该当初践踏过顾琛的好，现在遭报应了。顾琛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就和沈露离开了。对我的冷漠，真的就如一把利剑一般，刺穿了我的心脏。而真正让我觉得，我可能再也追不回来顾琛了，是那天早上，我去顾琛的房间让我帮他看看手机为什么突然死机了。我甚至是故意找各种理由主动靠近他。我推开他的房门，看到他把沈露压在身下。分明说好的，这一个月谁都不要逾矩，可他们，在做什么……感觉到我的出现，两个人连忙从床上起来。我还没有生气，顾琛冲着我怒吼道，「林灿灿，都不会敲门吗？！」「……我进我老公的房间，为什么要敲门？！你们又在做什么？！」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从没想过，我会真的去面对顾琛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会看到……这么不堪的画面。「我们马上要离婚了！」顾琛一字一顿在提醒我这个事实。「顾琛，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我崩溃了。直接冲过去拉沈露。我不想她躺在我老公的床上。我不要看到她。我受够了！「够了，林灿灿。」顾琛一把将我桎梏住。他两只手狠狠的拽着我的两只手，动弹不得。我眼眸狠狠地看着他。带着愤怒，带着委屈，带着痛苦……再次欲于爆发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顾琛唇瓣上的血渍。很明显。顾琛那一刻似乎也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放开了我的手，用手随意擦了一下。鲜红的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顾琛你怎么了？」我被血吓到了，忘了现在还在生气，就想要去关心他。
他一把推开了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成年人之间的情难自禁，你既然和我结过婚，不应该很懂吗？」说完又对沈露笑了一下，「下次温柔点。」那样的笑容分明只是属于我的。他所有情难自禁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我眼眶红透，隐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绝望的开口道，「顾琛，我答应你了，我们离婚吧。」顾琛曾经说过。他只会碰他爱的女人。现在他碰了沈露。所以，他真的不爱我了……5顾琛带我来了医院。离婚前，他要我把孩子流产了。我没有在拒绝。既然不能再有牵扯了，那就断得干干净净吧。顾琛到了医院后，一直在忙上忙下，马不停蹄的办理着各种手续。恍惚让我想起了曾经那个爱我疼我的男人。有一次我肠胃炎，上吐下泻，顾琛半夜抱我来医院，也是一直不停的忙上忙下，一分钟都没有停下来过，除了办理医院的手续还要不停的照顾我，满脸的担心……那时的顾琛，终究是不在了。我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坐在走廊上等待。顾琛突然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给我。我看了他一眼。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做了手术后，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离婚协议你看一下，不会亏待了你。」顾琛说得冷漠。他确实没有亏待我。我们在一起这几年，我赚得并不多。几乎都是靠他养家。但家中所有的资产几乎都留给了我，房子车子，还有存款。所以，顾琛为了摆脱我，选择了净身出户。「笔呢？」我问顾琛。顾琛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去护士站借了一支笔过来，递给我。我默默的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了字，我说，「顾琛，恭喜你，你自由了。」顾琛喉结似乎细微滚动了一下。他说，「谢谢。」谢谢？！真是讽刺。「林灿灿。」护士突然叫着我的名字。我转头看过去。「是你吧？该你了，跟我进来吧。」护士冷漠地说道。对他们而言，人流就是司空见惯的小手术。我起身。身体却还是会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的颤抖。甚至在站起来那一刻，差点倒了下去。顾琛一把扶住了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推开了他，「脏。」一想到顾琛今天早上和沈露的举动，心里就一阵恶心。顾琛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说了句，「无痛的。」是啊。无痛的，全麻。闭上眼睛后，我的孩子就会没有了。可是顾琛，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你知道这孩子我们期待了多久吗？太多的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对顾琛而言，我，以及我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是他重获新生的，绊脚石。我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从此。我和顾琛就真的，再无瓜葛了。我，死心了。6我和顾琛离婚了。做完流产手术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民政局。而后分道扬镳，干脆而利索。我回到了我爸妈的家，尽管顾琛把房子留给了我，但一想到顾琛和沈露在那个屋檐下……我实在住不下去。我爸妈也不会嫌弃我，从小对我就是溺爱。这次我和顾琛的离婚他们也没有多问。只是偶尔无意提起顾琛时，会无奈的叹一口气。大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琛会说变就变了。两个月过去，天气转凉。我所有的厚衣服都在原来和顾琛一起的家里。我回去拿，根本没有想过，顾琛会在。我以为，他早就搬出去了。搬去，和沈露一起住了。亦或者，沈露住进了这里吗？可就算如此。今天不是周末，大白天的，顾琛也不应该在家里。当然，这些已经不是我可以去关心的范围了，所以我什么都没问。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也只是淡淡的把视线转移，然后冷漠的说道，「我来收衣服。」「嗯。」顾琛应了一声。然后，保持了沉默。我直接走进我的房间，开始收衣服。我衣服很多，收了两大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顾琛就一直在客厅看电视，没有进来一次。我们像两个，陌生人。我推着两个行李箱出来。顾琛终究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说，「我送你。」「不用……」顾琛已经从我手上拿过了行李箱。我轻抿着嘴唇，缓缓跟在了顾琛的身后。我们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直往下。沉默中。「顾琛。」我突然开口。「嗯。」他依旧，只是冷淡的回应我。「离婚的时候，你把房子给我了，近期我就会去中介，把房子挂出去卖了。」「好。」他说，「我会尽快搬出去。」电梯到达。顾琛推着我的行李走向小区门口。他的脚步突然停下。与此，一个男人走到顾琛的面前，很自然的去拿顾琛手上我的两个行李箱，客气道，「谢谢，我来吧。」顾琛喉结细微滚动，拿着行李箱的手似乎僵硬了一下。「听说你失忆忘了小暖，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并把我也忘记了，我是秦江。」秦江主动介绍着自己。「嗯，不记得。」顾琛淡漠道。「没关系。」秦江耸肩表示不在意，他转身对我伸出手，「走吧，小暖。」7我伸手，和秦江的手握在了一起。顾琛只看了一眼，把视线转移了。秦江带着我一起从顾琛面前走过。坐进秦江的轿车，他开车送我回去。我透过后视镜看着顾琛一直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落寞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放不下他？」秦江问我。我收回视线，「没有。」只是觉得，顾琛好像瘦了很多。比刚出院的时候，还要瘦。「你怎么来了？」我问秦江。我没叫他陪我一起。我和秦江甚至并没有太多的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回国了。不是说了，会一直留在国外吗？我也没问。只是没兴趣。突然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打给了你妈，说你来这边收拾东西了，我怕你一个人拿不走，就过来了。」秦江回答。我妈一直在撮合我和秦江。当年我和秦江大学谈恋爱的时候我妈极力反对，她一直觉得顾琛才是我最好的归属，现在被顾琛抛弃了，我妈却又觉得秦江不错了。我妈不知道的是，感情已经成为了过去，死灰又怎能复燃？！轿车到达我家小区门口。秦江帮我把行李箱从车上拿下来。「谢谢。」我从秦江手上接过，不打算再让他送我回去。秦江伸手，来拉我的手。我避开了。刚刚接受，只是为了做给顾琛看的。让顾琛知道，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秦江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说道，「小暖，我国外的公司在国内设立了分部，我申请调遣了回来，以后都不会走了。」「和我没有关系。」「顾琛不是……」「也不代表，我会吃回头草。」「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我曾经对你的亏欠。」秦江真诚的说道。「不需要。」「我不会放弃的。」「没用的。」我给了他无比肯定的答复。「可是你以前是爱我的。」秦江眼眶有些红。以前确实爱过。秦江长得帅。当然，也并不完全是他长得好看，顾琛长得也好看，我喜欢秦江只是因为，他能够给我生活带来很多惊喜，和顾琛不同。顾琛从小的性格就比较沉默内敛，他可以为我做到事无巨细，却就是一尘不变，按部就班。然而我的性格又过于活脱，喜欢浪漫和激情。可生活，终究会走向平淡。所以最后，我还是爱上了顾琛。8「你都说了，那是以前。」我回视着秦江，眼神很坚定。「我和顾琛之间，你选择的一直都是我。」秦江情绪有些激动。「那也是以前……」「小暖，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当初我因为事业丢下了你，可你要理解我，我的家境条件没办法让我像你和顾琛那般高枕无忧，我需要奋斗。否则，我拿什么给你幸福？爱不能当饭吃。」「但事实就是，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感情。」「给我一次机会。」秦江认真的看着我，带着恳请，「我有信心让你重新爱上我。」不会了。我很清楚，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秦江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大概是接受不了我的拒绝。那之后。秦江经常打电话发信息给我，我都选择了忽视。半个月后，一个发小结婚，我去参加婚礼。在婚礼上碰到了顾琛。想过他会去，但没想到，会被发小安排到和他一桌，还坐在了一起。我和他都很沉默。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秦江没有一起来。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沈露没有跟着一起。成年人，总会有很多自己的事情。那天的婚礼很隆重，也很热闹。让我突然想起了，我和顾琛的婚礼，简单而潦草。那个时候我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顾琛，后来有了感情之后，就想着等生了孩子，一百天酒席的时候隆重些，以弥补当初，我对顾琛的亏欠。眼泪，陡然就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我听到新郎对新娘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当时顾琛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也这般对我许诺……眼前，一只干净而修长的手，递来了一张纸巾。其实现在灯光很暗，我也不知道顾琛是怎么发现的。「谢谢。」我拿过。彼此的手指，仿若轻碰了一下。熟悉的触感，转瞬即逝。我起身离开了桌席，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红透的眼眶。或许，我就不应该来参加今天的婚礼。勉强让自己平复之后，又简单的补了个妆，走出去。看到顾琛走了过来。和他插肩而过那一刻，我脚下突然一滑。顾琛眼疾手快的将我一把扶住。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腰。我眼眸直直的看着他。顾琛连忙放开了我，「对不起。」这句「对不起」让我想起了当年，当年我不爱顾琛，顾琛对我好我又极度反感时，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可他不是说看着我就恶心吗？为何还会来这么小心翼翼的对我？！我转眸看着他放下的手腕。顾琛不该这么瘦的，那唯一露出来的手腕，不该瘦得仿若就只剩下了骨头。我忍不住伸手去拉他。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顾琛，没有那么瘦。可顾琛，避开了。身体还往后退了两步，和我保持着绝对的距离。9顾琛冷漠的转身，从我身边走过。「顾琛。」顾琛脚步顿了顿。「既然那么讨厌我，能不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主动靠近我，我怕我会误会，你现在后悔了。」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没有后悔。」顾琛头也不回，「今天只是意外，换成任何人我都会伸手去扶，不过下次我会注意。」意思是，下次哪怕我摔死了，他也会冷眼旁观。「好。」我应了一声，也转身走了。对顾琛，不应该有任何期待。我也没有再继续参加婚礼，直接回去了。回去后，就制定了全国旅行的计划。给顾琛说的那番话，其实也在勉励我自己。我根本就不应该让自己再出现在顾琛面前。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行，非要陪我一起，我没办法，只得带上他们。好在我爸妈很宠溺我，所有的行程都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华山、泰山、衡山、嵩山、青城山、五台山、武当山、武夷山……我去爬了一座又一座山。每登顶一座山峰，就仿若有了新的希望，就会发一个朋友圈炫耀。然后看着朋友圈的自己，一天比一天气色更好，一天比一天的圆润。我的每一条朋友圈下面，都会有秦江的点赞和评论。偶尔秦江还会出现在我朋友圈的照片里面，他会在他有空的时候，飞过来找我。哪怕只是一个周末仅两天，就算路上都要浪费一天，他也会过来。时间一久，就有朋友在朋友圈调侃我和秦江是不是好事将近。我看到那条朋友圈下面，顾琛点了赞。也在那一天，我收到了一条微信。「小暖？」我妈看我脸色不对，连忙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要回去了。」我对我妈说。说着的时候，眼泪就像疯了一般的往下掉。「好，好。」我妈一边帮我擦拭眼泪一边紧张的说道，「我们回去了，马上就回去。你现在的身体，也该回去了……」我们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直接去了医院。去见顾琛……最后一面。对。顾琛要死了。胃癌晚期。他瞒着我，一直瞒着我……我走到病房门口。房门口站着顾琛的母亲。微信是她发给我的。她眼睛红肿一片，看到我，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拉着我的手。原来不只是顾琛瘦得吓人。他母亲也瘦得让人心疼。她说，「小暖……顾琛他……」她哽咽着，说不出来。我也说不出来。我眼前模糊到甚至看不清楚，顾琛母亲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