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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在呼吸》 第2章 免费试读

我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早午饭有没有进食,已经不记清了。

不分昼夜的生活,俨然成了我不愿去改的新习惯。

手机一直闪着红光,我知道是报社主编坚持了多日的未接来电。

睡梦中隐约记得接起来过,具体聊的内容,醒来后也全然忘了,既然能忘,也表示无需在意。

拿起枕头边的遥控器,调到本地新闻频道。

从前几乎不看电视的我,如今每日每夜必须依赖电视的白噪音入眠。

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发音,报道着银莲市两日以来连续不断的特大暴雨,声称这个九月一号是市里中小学生十年以来的“最难开学季”。

电视画面切至莲城十三中。

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学生们,在家长的簇拥下,人贴着人,往校园里塞着走。

记者眼疾手快,拦下停在校门口的奔驰车车主,问这暴雨影不影响孩子们的开学情绪。

车主打着大伞,推着自家孩子迈过校门,摇晃着尖脑袋说,为了学习,这点雨算什么,下冰雹也得把孩子送过来。

记者朝着镜头,一本正经地陈述道,各位观众,这就是我市升学率最高学府,这就是其家长和子女的学习态度。

十三中作为我市优秀重点中学,老师和家长们在教育目标上从来都是高度一致的—— 听不下去了。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半夜醒来,为什么要打开这该死的电视。

恼怒中带着无名无姓的嫉妒,眼前不断闪现十三中门口人头攒动的画面。

如果一切如常,如果时光可转,今天的我也应该出现在那里。

2012年9月1日,离我女儿董晓莹转入十三中恰好一年半,可离她出事,仿佛只在昨天。

接到警方的电话时,我还在第二政法大学针对下一期专栏的写作对象进行深度采访。

“喂,请问是董晓莹的母亲吗?” “请你尽快赶到新星体育馆。

你女儿从体育馆楼顶摔下来了。

” “是的,我们确定是你的女儿。

她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正在进行现场抢救。

” 不记得是以何种方式到达的现场。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那具小小身体。

我看见我的孩子,后脑勺淌着一摊黑糊糊,与地面的沙粒融为一体。

晓莹是个漂亮孩子,至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

我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早午饭有没有进食,已经不记清了。

不分昼夜的生活,俨然成了我不愿去改的新习惯。

手机一直闪着红光,我知道是报社主编坚持了多日的未接来电。

睡梦中隐约记得接起来过,具体聊的内容,醒来后也全然忘了,既然能忘,也表示无需在意。

拿起枕头边的遥控器,调到本地新闻频道。

从前几乎不看电视的我,如今每日每夜必须依赖电视的白噪音入眠。

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发音,报道着银莲市两日以来连续不断的特大暴雨,声称这个九月一号是市里中小学生十年以来的“最难开学季”。

电视画面切至莲城十三中。

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学生们,在家长的簇拥下,人贴着人,往校园里塞着走。

记者眼疾手快,拦下停在校门口的奔驰车车主,问这暴雨影不影响孩子们的开学情绪。

车主打着大伞,推着自家孩子迈过校门,摇晃着尖脑袋说,为了学习,这点雨算什么,下冰雹也得把孩子送过来。

记者朝着镜头,一本正经地陈述道,各位观众,这就是我市升学率最高学府,这就是其家长和子女的学习态度。

十三中作为我市优秀重点中学,老师和家长们在教育目标上从来都是高度一致的——

听不下去了。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半夜醒来,为什么要打开这该死的电视。

恼怒中带着无名无姓的嫉妒,眼前不断闪现十三中门口人头攒动的画面。

如果一切如常,如果时光可转,今天的我也应该出现在那里。

2012 年 9 月 1 日,离我女儿董晓莹转入十三中恰好一年半,可离她出事,仿佛只在昨天。

接到警方的电话时,我还在第二政法大学针对下一期专栏的写作对象进行深度采访。

“喂,请问是董晓莹的母亲吗?”

“请你尽快赶到新星体育馆。

你女儿从体育馆楼顶摔下来了。

“是的,我们确定是你的女儿。

她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正在进行现场抢救。

不记得是以何种方式到达的现场。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那具小小身体。

我看见我的孩子,后脑勺淌着一摊黑糊糊,与地面的沙粒融为一体。

晓莹是个漂亮孩子,至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夸的。

她的大双眼皮,像我;挺立的鼻梁,又像她爸。

晓莹的后脑勺很圆,出生的时候,她姥姥还没过世,来家里帮着调睡姿,早起贪黑的,总算给她睡出了个有福气的头型。

可是眼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睡在露天的水泥地上?要睡,也得回家里啊。

天上下着小雨,我的眼睛模糊不清。

我跪在晓莹的身侧,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乳名,说妞妞啊,妈妈来了,你睁眼看看妈妈。

晓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只小小睡美人,嘴唇是淡淡的浅紫色。

旁边的医护人员在摇头,警方和围观的人在我头顶吵闹个没完,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我尖叫着,喊着晓莹的名字,只重复着一句话,妞妞,你看看妈妈!

有人拼了命地将我从女儿身边拉开,警方的人不断询问着信息,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有人给晓莹盖上白布,我疯了一般冲上前扯开去,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救救她!

董晓莹,我唯一的女儿,死了。

死于银莲市,2011 年 8 月 13 日下午六点,那个荷塘盛放的夏天。

我与袁家兴离婚的理由是滥俗到不能再滥俗的“性格不合”。

两人个性合与不合,一次三天两夜的旅游,***相见,也能感受个七七八八,还需要十余载的年华考证?

骗人骗己罢了。

与袁家兴的结合是母命难违。

从母亲的角度看,袁家兴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方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书也读到了大专。

当年在市里数一数二的电器公司,坐到了副经理职位,不到三十,开上了丰田皇冠,腋下夹着牛皮公文包,好不体面。

母亲觉得捡到了宝。

她对我说,男方的本家条件一般,但他个人能力强,是个潜力股,董戈菲,不买你要后悔一辈子。

母亲催得紧,感觉二十七、八的我,是将要烂在手里的山芋,再不嫁,死在马路边都无人认领。

袁家兴追得更紧,三天两头等在我家楼底下,表白也大胆直接,说就喜欢戈菲这款的,简单、干净、文艺范。

二十八岁,压下心里的种种不确定,我和袁家兴领了证。

民政局的红本,两家老人轮流拿着,看着高兴,袁家兴也笑得欢喜。

只有我,感觉一脚踏入了湿泥地里,但泥在哪里,我也说不清。

晓莹是头两年的婚姻唯一值得庆幸的礼物。

从怀上她的第一个月到第六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经历数轮孕吐。

一开始只是干呕,到了第二个月,吐到胆汁都出来,住进医院打起了营养针。

母亲和家婆说,这是正常的,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要经历。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下辈子投胎做男人。

我做的是记者工作,肚子变大后,报社的领导准了无薪休假,连带着产假,在家歇了大半年。

袁家兴升了职,工作越发忙碌,只能由母亲和家婆轮流照顾我。

家婆喜欢给我灌枸杞猪血汤,说对胎儿好。

粘稠的汤水滑进喉管里,一次又一次被我呕了出来,可是又不能不喝。

母亲也会跟着说,戈菲啊,忍着也要喝下去,为了孩子,这点难受算得上什么。

我摸着涨大的肚子,感受到晓莹的胎动,把快吐出来的又咽了下去。

到了孕晚期,耻骨每走一步,就像扯断般地疼,连床都难下。

老实说,我感受不到自己身上那份所谓的,天然的母爱,甚至有些恨。

但我不敢对任何人道。

我怕说出来了,就是世人嘴里那个不称职的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奇怪的是,在晓莹出生的那一刻,看到她沾满胎脂,憋得通红的小脸,听到她嘹亮的啼哭声后,仿佛过去十月怀胎所遭受的一切,生产前宫缩开指的剧痛,***的撕裂和缝针,统统变得不值一提。

因为她是可爱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比珍贵的女儿。

“董戈菲,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一年半前,袁家兴指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撑着硕大的圆眼,怒瞪着我。

我说,是的,签字吧,财产我只要晓莹和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袁家兴笑得惨白。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啤酒肚也因为昼夜不断的应酬涨了起来。

“给我一个理由,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和晓莹吗?”

我问他,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我与袁家兴貌合神离,已是多年前开始,双方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喜欢灯红酒绿,桑拿泡脚,与合作方们称兄道弟。

我喜欢看书小憩,以文会友,独自寻找适合深挖的稿件题材。

他熟知商战理论,对金融大鳄的发家史,倒背如流,对亲戚朋友也是重情重义。

我专研文学影视,进修英语,渴望能有朝一日,前往国外知名学府游历,看一看中外名家眼里的文人风貌。

我和他是本不应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南北两极,东西两端,却因为婚姻的绳结绑在了一起,成了最无解的题。

“我大姨看到了,你和她的事。

我不想把“出轨”二字戳在纸面上,因为我早已把袁家兴的出轨,认作离婚的筹码,公开谈判只是早晚的事。

最初看见他和那个叫戴娇的女人抱在一起时,马路对面的我,心里泛不起一丝难过,反倒有些许庆幸。

其实袁家兴也没打算藏。

自打晓莹出生后,我与他同房越来越少,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频繁在被窝里亮灯的手机屏幕,洗手间里不断打进打出的电话,无一不在直接或间接地提示着我,这个男人还有另一头“家”。

袁家兴被噎住了,由脖子到脸,灌了酒似的,涨得通红。

他甚至没转过弯问我,是哪个大姨,在哪看到的戴娇,只是低着头,不敢看我不带质疑的眼神,半晌后,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闷气。

自打晓莹姥姥去世后,我身上的锁,解了一层。

从那时起,我开始等待。

等待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推我和袁家兴各自一把。

若非如此,他永远也不会同意离婚。

我查过戴娇的背景。

东北那片的人,独自来银莲市打拼,一米七出头的个子,高挑,苗条,胭脂和眼影打得重,但不难看。

她骨子里有一种魅,跟着修长的四肢摇曳,走在南方的大道上,即便是我,也会多看两眼。

戴娇是金色年华的领班,银莲市最火爆的夜总会之一。

听说金色年华里所有的电子音响设备都是“银鹰牌”,那是市面上最贵的,也是袁家兴手上独家代理的高端产品线之一。

这场十三年的婚姻,于我而言,没有遗憾,也谈不上纠缠。

我对不起的只有晓莹。

“这套房子我打算卖了,和晓莹一起,搬到十三中附近。

再过两年,她就要考高中了,我希望她能读市里最好的学校,你没意见吧?” 我说得很平静,毕竟是早已打好腹稿的台词,不熟也难。

袁家兴哼哼唧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知道,对他来说,我才是人前最合适的妻子。

从不打听丈夫去向,重点大学学历,有一份体面的报社工作,又给袁家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如此种种,都是他对外炫耀的资本。

他心里知道,戴娇相比起我是上不了台面的。

男人喜欢看起来“纯洁”的女人。

这种“纯洁”,不单指长相,而是一种“只属于他”的感觉。

戴娇给不了袁家兴那种感觉。

“一定要离吗?房子不用担心,十三中的学区房我会帮晓莹买。

那边的副校长我熟,晓莹可以插班进去读。

我没吱声,用食指点了点离婚协议。

我不担心他是否食言。

自打袁家兴离开原公司,带走大量客户单干后,他的身家也跟着涨了数倍,对晓莹和我,物质上也给得够足。

他说了许多好话,把私藏的银行卡也都拿了出来,还发动全家的亲戚来劝说我。

家婆说,戈菲啊,女人要大度,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况且,家兴的钱不都是往家里拿吗?你计较什么呢?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只有女儿晓莹,在亲戚们离开以后,默默走到我身边,说,妈,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你。

办理离婚的速度比结婚还快。

袁家兴找的两室两厅学区房在新星小区。

搬家的那天,我没让他来。

新星小区的设施远比不上以前住的复式楼。

住在这里的,除了部分原居民以外,大多数都是为了孩子考十三中高中部而买的房。

出于对女儿的愧疚,也明白教育的重要性,我接过袁家兴递来的房主钥匙时,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没想到,搬进新星小区成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葬礼安排在晓莹去世后的第四个月。

无论尸检还是痕检,警方找不到丝毫关于谋杀的线索。

“董女士,我们知道你的心情。

但是现场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指向证明,有人企图对死者不利。

“董女士,我们仔细勘查过现场,也走访了周边群众,你女儿与老师、同学相处融洽,没有疑点。

“你先别激动,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这样,我们会针对你的疑虑继续调查,请你给我们一些时间。

“董女士,你要知道,很多孩子都是很顽皮的。

我们听说,你和你丈夫,哦,不对,应该是前夫,都是常年不着家的。

你们不了解孩子的真实心理是很正常的,我们绝对没有责怪你们家长的意思。

葬礼由袁家兴主持。

他关系网多,找了大师做法事,说为晓莹选了一块花岗岩做的碑,骨灰葬在陵园的西南角,大开大合之地。

离婚的时候,我坚持带走晓莹,也承诺给她最好的照顾。

同时,带着些许报复前夫的心理,我把女儿的姓从“袁”改成了“董”。

我固执地认为,既然我们母女俩选择从袁家离开,就要走得彻底。

越彻底,越好。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前夫那边是大家庭,单是晓莹的叔父就有四个。

我穿着丧服,看见他们簇拥成团,低声讨论着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

“怎么能放孩子单独去体育馆呢?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所以说一个女人事业心太重有什么用,唯一的孩子没了,还能活得下去么?”

“当初闹什么离婚,有些事忍一忍不就过了嘛。

现在这样不是活该吗?”

我的双腿发麻,嘴唇也跟着麻。

我很想站起来指着他们大骂,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身后有人抚上了我的肩头,是任洁。

任洁是我和女儿搬到新星小区认识的第一位邻居,她的儿子蒋宇龙和晓莹同校同级不同班。

任洁穿着丝质白衣,短发整齐到每一根发梢处,绷得笔直。

她蹲下身子,轻声安抚我说,戈菲,我们和你一样难过,晓莹是个好孩子。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回头看着与任洁一同前来的人们,有小区里认识的人,有晓莹十三中的同学,还有她的班主任。

人们接连不断地上前安慰着我和前夫,我木讷地点头回应。

任洁的儿子蒋宇龙含着泪,走到我身边,说,董阿姨,请节哀,我们会和你一样想念晓莹。

我抬起眼,看着灵堂里的黑白像。

晓莹对着站在她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抱以同样亲切又善意的微笑。

她一直都是这样,偶尔也有淘气,但绝大多数时候,就连我和她爸离婚时,她也从不大哭大闹,还会握着我的手,陪在我身边。

晓莹,妈知道,妈的做法,你在天上看着,也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吗?

灵堂外熙熙攘攘。

骨灰宣布入土之前,我打断了葬礼男司仪的发言。

我沉下嗓子,拼命提起一口气,说,晓莹留下了点话,我想在这里念一念,了却她最后的心愿。

人群的说话声随之沉寂下来。

袁家兴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有不解,有困惑,更多的是责备。

男司仪慌张地看看我,又看看他,试图理解眼下的状况。

我走到人群跟前,从丧服底下的上衣口袋掏出印着哆啦 A 梦头像的红色小本,翻到第一页,大声朗诵起来:

妈妈,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

你最近忙着采访,女儿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女儿怕忘了,先在这里记录下来,之后再偷偷告诉你。

妈妈,你知道吗? 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一个到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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